中统特务从延安《解放日报》上读到王实味的《野百合花》,马上看中了。当年的中统局局本部科长张文(又名张国栋),在后来写的《中统二十年》中回忆道:
对外发行的小册子中,影响比较大的首推《野百合及其他》。当中统特务见到延安《解放日报》刊载了王实味写的《野百合花》一文时,如获至宝,经过一番研究,由刘光煜、吴慕风执笔,万大鋐、王思诚核定,编写了《野百合及其他》一书,其中除了王实味这篇文章外,还从《解放日报》上找出类似的篇章,斩头去尾,加以歪曲和捏造,再加上引言按语。这一小册子印了几千份,据说是中统所印行的小册子中最为畅销的一种。
这本小册子,迅速地被中共驻渝人员送往延安。
这里用得着毛泽东的一句名言:“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王实味写的《野百合花》受到国民党的“拥护”,自然就要“反对”,进入“反党反人民”之列了。
国民党中统局施行的“心理战”,印行那本《野百合及其他》,大大加重了王实味的罪名。
在对王实味进行“大批判”的行列中,陈伯达扮演着“排头兵”的角色。
陈伯达当时还没有“中央首长”的地位,远远不及康生那么显赫。当时,康生担任中共中央社会部部长兼调查研究局情报部部长、干部审查委员会主任、指导整风运动的中央总学委副主任(主任为毛泽东)、中直机关总学委主任。然而,第一个以灵敏的“嗅觉”闻出王实味身上异味的,不是别人,正是陈伯达,其起因是王实味对陈伯达的一篇文章提出了异议……
正如“陈伯达”只是陈建相的笔名一样,“王实味”也只是王叔翰的笔名。然而,如今世上知道陈建相、王叔翰其名的寥寥无几,他们都以笔名——陈伯达、王实味——传世。
王实味比陈伯达小两岁,河南潢川县人,1925年入北京大学文学院预科,与胡风同班。1926年秋,王实味加入中国共产党。他写过小说,因英语颇好,更多地从事译述。
1937年,王实味来到延安。
如同陈伯达所说,他过去与王实味并无交往,来到延安之前并不认识王实味,来到延安后,曾在马列学院与王实味共事。不过,那时他们是同事,彼此是“平行”的。
后来,陈伯达成了王实味的顶头上司——陈伯达担任马列学院编译室主任,王实味在他手下工作,翻译了许多马列经典著作。
不久,王实味调往中央研究院文艺研究室,担任特别研究员,而研究室主任则是欧阳山。中央研究院的院长是张闻天,副院长是范文澜。1942年初,张闻天率调查组到陕甘宁边区农村工作,前后一年多,中央研究院由李维汉临时负责。
陈伯达与王实味的争执,最初是从陈伯达的一篇文章引起的。
1939年2月7日起,原中华苏维埃中央政府机关报《新中华报》改作中共中央机关报(《新中华报》于1941年5月16日与《今日新闻》合并,改名《新闻日报》,仍作中共中央机关报)。陈伯达在1939年2月16日《新中华报》上,发表了《关于文艺的民族形式问题杂记》一文。王实味读了此文,觉得许多地方欠妥,他曾与陈伯达当面谈过,陈伯达显得不很高兴。王实味是个直爽、无遮无拦的人物。1940年冬,他竟动手写了《文艺的民族形式短论》一文,准备发表。
陈伯达得知,索看了王实味的手稿,于1941年1月7日急就成章,写出洋洋万言的答复文章《写在实味同志〈文艺的民族形式短论〉之后》。
在这篇长文之中,陈伯达先是“谦虚”一番,自称:“我的确是文艺的门外汉,对于文艺并没有专门用过什么工夫,说起来,总不免有点‘班门弄斧’,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