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伯达晚年,对于这“老鼠搬家”事件向笔者解释说,他是搬到我国驻苏使馆去住,又不是住到苏方的什么地方去,而他搬到我国驻苏使馆去住,不存在“行踪诡秘”的问题。他搬出毛泽东主席住地,则是因为他被排斥于中苏会谈之外,在那里无事可做,住到我国驻苏使馆可以让儿子过来跟他一起住。他说,他并没有“同苏方搞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此后不久,发生了所谓的“《红罂粟》事件”。
在陈伯达倒台后,在1972年7月,关于他的“审查报告”中有这么一段:
他接受苏方的邀请,同苏方人员密谈。他出席观看丑化和污蔑中国革命的芭蕾舞剧《红罂粟》,并同该剧的编导座谈。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笔者采访陈伯达的那些日子里,正值《参考消息》连载费德林的回忆录。费德林是中苏会谈的见证人,他的回忆录《历史的篇章——夜间会谈》在1988年10月连载于苏联《真理报》,由于内容涉及中苏会谈,中国新华社的《参考消息》也就予以译载。其中,费德林写及“《红罂粟》事件”。
费德林的回忆录后来在1995年由新华出版社出版中译本,书名为《我所接触的中苏领导人》。书中的回忆比当年《参考消息》的连载更详尽。本书初版引用的是《参考消息》连载稿,现据《我所接触的中苏领导人》一书的《陈伯达看芭蕾舞的故事》引用如下:
我还要讲一段我亲身经历的事,一个值得吸取教训的故事。
1950年2月毛泽东访问莫斯科时,我们文化部门想让中国朋友了解一下首都莫斯科的文化生活。他们觉得最好从大剧院上演的芭蕾舞剧《红罂粟》开始。舞剧的剧情同中国有点关系。至少,它的作者和编导是这么认为的。他们是过分地以想象代替现实了。为了加深印象,《红罂粟》的作曲者格里埃尔也应邀出席。
由于某种原因(恐怕不是偶然的),毛泽东没有来看剧,尽管大家都希望他能到场。
几位中国朋友由著名的党的思想理论家陈伯达教授率领,坐在贵宾席上。中国同志看得很认真,有些问题还相当奥妙。
当剧中一个上海的老鸨出场时,陈伯达突然问:“咦,这个家伙是干吗的?”
我作了解释,但是他并不罢休:“这个丑八怪是中国人吗?其他那些也是中国人?你们以为中国人就像台上扮演的那个样子?你们觉得好玩,是吗?”
我不知怎么回答是好,这可不是一般性的问题。
我不得不对他说,我们大家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自己的想象出发的。外国人很难演出中国人的样子,必须加以化装……
“恐怕不是化装问题吧?你看他那样子、他的动作,简直让人恶心!……”陈伯达激动地说。
我不安地注视着教授的情绪。随着剧情的发展,他的问题越来越多,戏到半途,陈伯达不想看了,提出退席。
我费了好大口舌才勉强把中国客人挽留下来,否则大家下不了台。我拿出的最后一招是借口著名的作曲家格里埃尔也出席了,他年老体衰,出来一趟不容易……
“你说,《红罂粟》是著名作曲家的作品?”陈伯达打断我的话。
当时我觉得这人太刻薄、太不讲情面了,于是不得不想出各种口实来挽留他。我说,我们的功勋音乐家已经高龄,他今天是专程为欢迎中国贵宾而来的……
最后陈伯达才打着官腔说:“那好吧,为了礼貌,留个情面,我们看下去。居然这样来丑化中国人的形象,简直像一群土匪,丑八怪。对于进步的艺术家来说,简直是不能容忍。对不起,这太不像话了……”
演出结束后,我们应邀来到大剧院经理室,那里摆好了酒菜,招待中国贵宾。
后来的事态加深了本来就很尴尬的局面。这时候,无论是富丽堂皇的家具摆设(如描金的桌子和丝绒软椅)、殷勤周到的服务,还是主人的热情好客,都引不起陈伯达及其随行人员的兴趣。气氛很沉闷,没有通常观剧后谈笑风生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