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夏,上海画家唐云和漫画家米谷二位由北京来合肥,约我同去徽州,为北京中国美术馆调查征集民间工艺美术品。
唐云先生是黄山的常客,曾多次跋山涉水作黄山游,他所游历名山大川是为了师法自然,正如石涛所说之“搜尽奇峰打草稿。”
安徽省委宣传部对他们的来到很重视,派专车相送。唐先生这次来安徽画兴很浓,连路上的机会都不放过,只见他坐在车上一边画速写,一边同我们闲聊艺事,从不见有闲着时候。当车到了裕溪口,芜湖铁山宾馆早已派人过江前来等候,并安排我们坐在渡江小轮的平台上。
这天天气晴朗,风平浪静,鸠江景色一览无余。只见唐云从包里取出笔墨纸张,画板放在膝盖上,聚精会神地画了起来。因为一时无处取水,他就用口濡毛笔,在墨锭上蘸墨,铺开宣纸,一个劲地勾勒皴擦着。先生善于抓住瞬息的机会,把沿途景色默写出来,很快画出了一幅焦墨山水,并题有:“一九六四年六月十日,画于鸠江舟中,即奉谷风老兄,杭州唐云记。”在渡江的一个半小时里,我偶得唐先生舟中精心之作,兴奋之情难于言表。后来,我常将此画悬挂壁上,品味赏玩。
唐云舟中所作焦墨山水
我们在黄山住了十天,为了搜集素材,我们三人常常外出游赏,用心观察清晨日出时的云山变幻、晚霞落照中的夕阳暮霭,以及一天之内风雨云雾、瞬息万变的奇妙景色。有时随手速写山石、古木、泉水、云峰,等回到宾馆再加工默写成画。西方画家对景写生,画的是眼中山水;中国传统写生是“饱游饫看”,写的是胸中山水。此次游历黄山得益颇多,不仅得到唐云先生的舟中画,而且学到了先生勤于学习、苦于积累、精于思索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