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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50年》 安巴拉哇集中营(16)

沉默50年:一位原“慰安妇”的自述 作者:扬·鲁夫-奥赫恩


就在这个时候,从营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我听到了几辆日本军用卡车开进集中营的声音,随即又传来了日本守卫激动的呼喊声,这通常意味着某个日本高级军官又来视察了,或者又有新的命令和规定即将宣布。

就在几天前,一些日本军人曾经来到我们集中营里,把所有17岁到28岁的女人一一做了详细的登记,包括姓名、年龄、婚姻状况和国籍。这件事情当时就曾经引起过我们极大的忧虑,所有母亲和年轻姑娘们都感觉到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那天晚上,我和母亲就通宵未眠,一直在猜测这件奇怪事情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日本人什么样的险恶用心。

每当日本人的高级军官来集中营视察的时候,日本守卫就会到各营房里搜查一番,然后把我们叫到空地上点名。这次也一样,日本守卫开始搜查营房,我们仅有的一点儿私人物品也被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不过接下来的命令却完全不同——没有全体集合点名。

这次的命令很特别:所有17岁以上的单身女性都必须立即到空地上集合。听到这个命令,我们立刻警惕起来。女人们都嚷嚷开了,尤其是那些有女儿的母亲们。姑娘们纷纷紧张地跑向自己的母亲,整个营区里立刻弥漫着恐惧的气氛。

我们自己选出的“营长”吉尔德拉女士是一个强硬而干练的女人,听到这个命令立即怒不可遏地向集中营司令官的办公室走去,其他女人也纷纷跟在她身后以壮声势。她们对这个命令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并且质问司令官为什么要年轻的姑娘们集合起来。然而,吉尔德拉夫人被日本守卫粗鲁地推到了一边,司令官重复了先前的命令,并且这一次话说得格外严厉。

我母亲脸上露出了非常疑惑和恐惧的表情。她对我说:“扬妮,你也包括在内。”我清楚地听出了她的声音在颤抖,也看到了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恐惧。我心里很紧张,急忙拿出我们唯一的那把小镜子,想把自己尽量装扮得丑陋一些。我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故意让一缕乱发垂下前额,以遮住部分脸,然后又迅速地换上了一身最邋遢的衣服。

一些姑娘企图躲起来。我记得有一个姑娘就想躲到厕所里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日本人凶恶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我们不得不向那片集合的空地走去。

紧接着,司令官迈着大步向我们走来,身后紧跟着几个日军高级军官。我们看得出来他们都是重要的军官,因为挂在他们腰间的武士刀的刀鞘都是用真皮做成的。

我很清楚我必须按照日本人的命令行事,否则集中营里的所有囚犯都会受到惩罚。这时,所有17岁以上的单身姑娘都惊恐万状地来到了空地上,不知所措的母亲们则紧紧地跟在她们身后。

我们被日本守卫排成了长长的一排,接着几个日本军官就向我们走来,我害怕得开始全身发抖。

我向身后看去,发现母亲、约瑟芬和塞莱丝特都站在那里。她们和其他女人一样都在哭泣,好像她们已经知道厄运即将降临到我的头上。一想到我和她们很可能即将分离,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了我的脸颊。要知道,在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一家四口还能够在一起已经是我们唯一拥有的“财产”了。

站在我们面前的那几个日本军官脸上都流露出一种诡异的神情,让我感到十分厌恶。他们的目光中有一种特别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他们上下打量着我们的身体,不时用手对我们中的一些人指指点点,随即彼此的脸上都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我低头站在那里,丝毫也不敢看他们一眼,内心里只剩下了难以言状的恐惧,一阵阵战栗传遍了我的整个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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