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法离开她，因为她舌头有电。

他说很难给我形容，起初他自己也不相信，正如他小学时，也不相信那卖金丝猫老伯的话一样，说什么六十多元的一只老笃，能够在前臂放出静电，把对打的金丝猫电至麻痹。

我小时候太穷，买不起老笃，只是老买着十多元的红孩儿，因此一直无法证实。

过去他也把老笃放在手指上，一直也感觉不到有什么电。可是直到那天，他第一次和她亲吻，碰到她的舌尖，整个人也有一种麻痹的酥软感。他强调，他并不是那种一跟女生亲吻，便大惊小怪的憨直青年，他接吻经验不少，只是他肯定地说，触电那一刻，全身都麻痹，脑内一片空白。

第一次过后，他还嗅到一阵烧焦的烟味。

初时他以为那是痛苦的感觉，后来咀嚼久了，那种苦却成了甘甜。痛苦和快乐之间的纠缠，就是所谓“痛快”一词的源头。他说，她舔他哪处，哪处就得麻上半天，因此，不管怎样复杂的纠缠，他还是离不开她。

其实感情之事，尤像儿时斗金丝猫。幽暗竹笼内，彼此角力，有时还没看清对方，一道电就贯穿全身，你总无法分辨厮杀、缠绵之间的差异。

1　金丝猫：豹虎，俗称金丝猫，属蜘蛛一系。因身上常有金色花纹，故又名金丝猫。

斗金丝猫是20 世纪70 年代香港小孩的一种流行玩意儿。

2 老笃：属较大型之豹虎，雄性，由雌性红孩儿蜕变而成，善跳跃。寿命不超过60日。

3　红孩儿：属较大型之豹虎，雌性，寿命可长至5或6个月以上，有十数个品种，其中以身上带朱砂红色的为极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