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55年,批“胡风反革命集团”掀起高潮。他与胡风接触不多,如果要说对胡风不好的印象,就是鲁迅说此人“易招冤家,有点神经质,文学理论上有些拘泥,写东西不够顺畅”等。终于,“他看了公布的三批材料,大吃一惊。在出国途中,赶写了一篇《人人要搜索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文章,发表于《人民日报》,表示自己与党政治上保持一致。”
“反右”声势浩大,文艺界人人自危。他应邀列席中国作家协会党组扩大会议批判丁玲、陈企霞、冯雪峰等。到了8月,夏衍作爆炸性发言,揭发冯雪峰1930年代的“反党活动”,冯雪峰当场大哭。郑振铎受到很大震动。他觉得文艺界的斗争真是复杂,而很多事情自己并不了解。他想,自己只有一种原则,就是站在党的一边。
在一场场斗争中,他主要是“跟”。后来有人批判他的《中国俗文学史》,并要“拔掉郑振铎先生这面白色大旗”,他终于被裹胁着逐渐进入漩涡的中心。
何其芳在回忆郑振铎的文章中说,在整风运动开始以后,特别是整改阶段,郑曾说他读了《文学遗产》上发表的、批评他学术著作的文章,开头是很不高兴的。后来思索这些问题。他这个人是从来不失眠的,也居然在晚上睡不着觉。他认识到人有时需要大喊一声,浑身出汗,然后病才能好。所以他希望大家多批评,重一点也可以——这些话是说得很坦率、很诚恳的。
何说:“他翻译的泰戈尔的《新月集》和《飞鸟集》,也是我当时喜欢的读物。虽然他已快滿六十岁了,却那样带有年青人的气息,那样热情,那样精力充沛。他总是高声談笑。他总是对人很坦率,使人感到对他完全不必有什么戒备。他总是不吝惜用热烈的話来称赞他觉得好的人,称赞他读过的好文章,称赞他新近得到的好书。好象他总是希望把他的快乐和人分享。”
郑是一个心地纯正的学问家。内心沉郁内敛,也豪放而有正义感,是义士和侠士。他当年与吴晗、邓拓、茅盾等人相从甚密。可以想象,如果他活到1966年,以他的个性和为人,也不过为中国的文革史再添了一桩惨案罢。1958年,他出访时飞机失事而遇难,命运为他安排了适时退常
郑振铎(1898~1958):文学史家、翻译家。我国建国后第一任文物局长,后任文化部副部长。1958年率领中国文化代表团出访,因飞机失事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