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东南,游于都会
明清以来江南就成为人们的向慕之地,明末喜欢旅游的李渔就把“生于东南,游于都会”视为人生乐事。身居大都,官至翰林的元代四大家之一的虞集,久在燕京朝堂伴君,为一些汉族士人所艳羡,但他还是写下了:
屏风围坐鬓毵毵,银烛烧残照暮酣。京国多年情尽改,忽听春雨忆江南。
(《听雨》)
画堂红袖倚清酣,华发不胜簪。几回晚直金銮殿,东风软、花里停骖。书诏许传宫烛,轻罗初试朝衫。 御沟冰泮水挼蓝,飞燕语呢喃。重重帘幕寒犹在,凭谁寄、银字泥缄?报道先生归也,杏花春雨江南。
(《风入松·寄柯敬仲》)
当时“柯敬仲”退居吴下,这里“杏花春雨江南”就是指江浙一带,“杏花春雨”也成为美丽江南最有代表性的意象,直至现在,它与“骏马秋风冀北”并列为柔美与壮美的象征。
八十年代初,我同事卢兴基先生春末到江南组稿,第一站是上海,从上海到杭州,从杭州乘夜航船听着运河的水声,穿过太湖,次日晨到苏州。苏州是老卢父母家所在,到了苏州老卢就回家陪九十岁父母了,我一个人住在江苏师范学院(今苏州大学)招待所。这里距网师园很近,每天吃完早点带上一本书跑到网师园里一坐,这个园子不像拙政园、沧浪亭那样有名,园子又小,建筑简洁、平直,不以巧思取胜,反而别有风味。但那时还没有开展旅游,苏州本地人都上班了,园子里很静,有时我能在殿春簃前坐上半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望着墙犄角芭蕉的新绿,享受宁静和欣欣生意。而且常有温柔细雨不期而至,令人顿生“江南春雨最多情”之感,三十多年过去至今尚不能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