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沉默。然后伊坎明显勃然大怒了:“哪怕你只写一句话,我都会毫不留情地起诉你,大规模起诉你,以至于你今后没饭吃,只能喝汤。”
“哇哦,卡尔,你就是这样对待邻居的?”
我等了10秒左右,对他放出了第一箭:“那好吧,我希望等书出版的时候,你至少可以来参加出版社的派对。”
就这样,为期5个月的拉锯战开始了,期间充斥了无数次的威胁,无数个深夜的电话,各种恐吓和马上提起诉讼的威胁。但是有两点始终没变:我决定要写这本书,伊坎决定要阻止我。
就在这些事情发生的过程中,我已经开始采访一群当年在华尔街的相关经历人——律师、投资银行家、套利者和委托代理公司——很多人对伊坎都不抱有好感。实际上,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对他毫不留情的手段,人们都憎恨他。
正如一个并购公司的CEO这么说:“卡尔生命里的梦想是拥有镇上唯一的一台救火车。然后当你的房子着火的时候,他可以要挟你,并从你身上榨干每一分钱。”
在我们马拉松式的谈话中——事实上所有伊坎发起的谈话无非就是一个威胁接着一个威胁——我已经清楚地表示,如果他不想配合的话,我是不会写他自己的事情的。但是他决定要把这本书扼杀在萌芽状态,因此无论我说什么,他依然不改初衷。
直到有天,他在凌晨2:43给我打电话。
“这样吧,史蒂文斯,我们为什么不试试以合伙人的方式来写这本书呢?”
没听错吧,居然有突破?或者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卡尔的意见是签订一个合伙人协议,他承诺会跟我讲述他自己的生活,作为回报,他要预支费用和版权的三七开,猜猜谁会得到那“七”。我当然反对,又经过数周的在“公平”交易上你来我往,我们从三七开谈到了35/65,从四六开到42/58到45/55,最后能让我同意的分成只有五五开。
这个确定之后,卡尔让他的律师将这个协议弄成一份37页纸的正式书面协议。在浏览这看上去厚厚的一沓文件时,让我吃惊的是,整份协议都出自这个当年的象棋高手之手,而且还是在其所就读的普林斯顿大学最好的一位象棋高手。
我想,为什么伊坎会这么在意预支费用的分配?即便这本书成为了畅销书,这点费用按照他的标准来衡量也是微不足道的。起初,我把原因归结为他对每一块钱的贪婪,但是有一天晚上我和他打网球直落两局取胜后,发现他在晚餐时还对失利耿耿于怀,这让我有了点头绪。卡尔对和别人在什么时间分享什么是丝毫没有任何兴趣的。他想要的是,借助这个协议,他就可以对书稿有一定限度的审阅的权利,可以暂停书的写作,对文字做出修改或者索性把这本书就直接扼杀了。这都是为了证明他远比我聪明,而且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不应该写什么传记。
还有一次在郎美度打网球输掉一局后,卡尔和我坐下来,在他家一起享用晚餐,我们已经习惯了在凌晨一点吃晚餐。佣人对其主人的奇怪的工作时间习以为常,随便给我们弄了一盘分量很少的沙拉,加了点冷菜和烧鸡。说来也怪,伊坎从演员珍妮弗·奥尼尔手里买下了现在住的这个庄园,后者当时被其雄伟的核心建筑所吸引——石制的英式豪宅宛如20世纪早期的一部英国电影《长日将尽》里的一座建筑。但是卡尔却决定把这栋房子空着,住在庄园里建的另外一栋中上层阶级风格、很普通的房子里。他对我说:“这个大屋子需要做些修缮,大概要花费600万美元。我根本不想花这么多钱来修缮这个房子。”(这段话来自一个当时净资产有12亿美元的人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