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经常到村子竹林后面的小山坡去玩,山下有一个围绕着高大松树的大宅院,那是一栋三层楼的西洋建筑房子,院子里停放一台黑色的大车子。里面住着什么人她不知道,隐约好像听过邻居大婶谈论那个神秘的与世隔绝的屋子里住着一个“怪人”,说那怪人原本住在城里,不知什么缘故搬到乡下来,那人六十多岁也没有妻子儿女,那么大的宅院里只雇了一个哑巴婆子当用人,大人都恐吓小孩子如果不乖就要送到那个怪人那儿去,有些小孩子听到“怪人来了!”还会惊吓得大哭起来。
她曾经爬到树上偷看大宅院里的一切,看见那个哑巴婆子拿着扫把在院子扫落叶,几只鸡子悠闲地啄食地上的米粒,没看见那怪人,几次被哑巴婆子发现她在树上曾经咿咿呀呀发出怪声朝她挥舞扫把,她吓得差点跌下来,连滚带爬地跑回家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想象着那个所谓的怪人,她似乎觉得自己可以跟那怪人一起生活,更觉得如果住到那屋子去不知有多好。
那天,不知是什么将她带到了那儿,她使劲地敲门,一个满头白发的长者打开门迎接她,这人身形瘦高脊背微驼,巨大的伤疤占据了半张脸,穿着干净洁白的衣裤,看起来应该是个老人,但却没有老人的气味,应该是丑恶的面容反让女孩觉得亲近。
“妹妹怎么了?”那人说话,她开始哭了起来。
之后无数次她敲响那宅院的大门,推开,迎面而来的都是那温暖的怀抱。
她叫那人爷爷。
爷屋里有很多书本,有一架老旧的唱机和数不清的唱片,客厅里还有一台钢琴。宽敞的大客厅里有米褐色的长毛地毯,天花板垂下几层水晶珠子串起的大灯,有柔软的黑皮沙发,舒服的靠垫,院子里大榕树下懒洋洋躺着一只瞎眼的大狼犬。爷教她弹钢琴、给她讲故事,哑巴婆婆做的菜非常好吃。
经常,爷抽着烟斗,摊开满地的照相簿子一本一本说给她听,爷一定去过好多好多地方才能拍出那些厚厚的相片,婆婆会端来香热的牛奶,煨两个鸡蛋,爷说女孩身子弱要多补充营养,一口一口喂给女孩吃,爷教女孩读书,弹琴,带她认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给女孩听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