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入戏的观众(5)

杨澜访谈录之先锋 作者:杨澜


陈文茜:我觉得我不了解那个社会,所以我就花了两年的时间去工作,然后就真的对这个社会多了很多的理解。然后呢,因为我自己本身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写作的人,而且我觉得我的母语是中文,我怎么可能用英文代替呢?我从来没有一天要做美国公民,所以我就走了。

20世纪90年代,陈文茜回到了阔别九年的家乡。这位从小饱读名人传记,希望成就一番事业的女子,不无高傲地对外宣布自己从政的理由——那就是与其“让很笨的人来统治我,不如我去统治很笨的人”。

杨 澜:回到台湾一下子就好像非常积极地介入到政治当中。

陈文茜:这也是一个阴错阳差。我回来台湾时有两个工作机会,5月1号劳动节回到台湾,本来要去报纸,然后没有多久呢,结果就在电视上看到我们那个报纸的老板,对着李登辉鞠了九十度躬,我想既然你要给李登辉这样鞠躬,我还不如让你去当被你鞠躬的人,所以我从政。

杨 澜:就是因为鞠这个躬让你看到了自己的……

陈文茜:看到了台湾媒体当时是没有骨头的,骨头对我很重要。

不久后,陈文茜选择进入政治圈。带着一群身着清凉、紧身衣物的辣妹出现在各个宣传场合,使人们瞠目结舌。当然,辣妹首先是说陈文茜自己了。有这样一段话形容那时候的她:“十个指甲涂着十种颜色,还有一头长长柔柔的红发。她穿着大胆出位,思路清晰,口才敏捷,一出场就抓住众人的眼球。不出一个月,全台湾的民众都认识了她。”

陈文茜:我回来台湾之前,已经有很多女性从政。我跟你说一个笑话,一个女人,她是我的朋友,她戴眼镜,可是她没近视眼。我就问她说,你为什么要戴眼镜?她说因为如果你表现出女性化的一点,别人就不会相信你可以把票交给你,你不配当一个权力者。

杨 澜:所以那个时候女性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中性或者男性,来让人家能够严肃对待。

陈文茜:我觉得这就很可笑,你要为人家争权力,结果呢,你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先否定你自己,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笑的事吗?你连你自己都不能够为自己争到权力,你怎么去替别人争权力?怎么你争权力的过程是先把你自己给否定掉了呢?

杨 澜:所以你那时候想出一些什么样的办法突破?

陈文茜:我没有,我就是我行我素。

杨 澜:你也有特别突出,比较性感的那一面。

陈文茜:那是我从小的打扮。

杨 澜:我认为是某种挑衅,比如说挑衅某一种传统的观念,或者成见。

陈文茜:那不是,那绝对不是。

杨 澜:不是吗?

陈文茜:我小时候就穿短裤,因为我的腿很漂亮,然后呢,我小时候身材好,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真是挺好,但现在发胖了,我其实想要穿短裤啊,穿迷你裙根本就不可能了。可是我看民进党都在叫,因为我把靴子穿到这儿,把裙子穿到这边,然后穿很紧身的衣服,就很像现在讲的电玩美女嘛。但是那时候我身材当然很好,所有的人都觉得,我是故意的,可这是我从小的打扮,因为我觉得人……

杨 澜:但是你在最后一次做政治演讲的时候,穿了那个紧身的皮裤,是不是一大堆蕾丝,还有一件风衣,那个很有造型感。

陈文茜:真的。

杨 澜:对,好像蜘蛛人,那个有没有特别的……

陈文茜:那个就是我喜欢。

杨 澜:你就是喜欢?

陈文茜:我没有刻意,我其实完全是随性的。我的态度,在从政以后的态度就是我不跟社会妥协的,我也不改变的,因为我觉得我是替大家来做事的。

从不妥协的陈文茜却在政治圈内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挫折。因为政治理念不合,陈文茜成为她所在组织内“台独”势力攻讦谩骂的对象。1998年,带着“受虐妇女”的心情,陈文茜最终选择离开。

杨 澜:所以这个是你当时离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吗?你相信的不是仇恨,应该是和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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