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姐妹可谓是有备而来,她们身穿最好的衣裙,腰系崭新的腰带,头戴可爱的女帽,足蹬精巧的鞋子,这一切证明她们真的视我们如贵宾。她们中的一位走上前来像妻子那样挽着我的胳膊,而我尽我所能表现出一种值得信赖的大丈夫气概。当我们回到农场时,晚饭已经备好;尽管天气不算冷,主人还是为我们点起了炉火。开饭前,我们在熊熊燃烧的炉火前坐了一会儿,炉边的舒适惬意使我们的疲劳感一扫而光。
这种待客风俗无疑是从印第安人那里学来的,印第安人在帐篷中的火种长燃不熄。也可能是继承的方济各—撒肋爵会的传统,该教会认为火在一年十二个月中都是好东西。
我俩都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大吃起来,一大杯潘趣酒更是锦上添花。这一夜过得很快乐,男主人比前一天活跃,滔滔不绝地跟我们一直聊到后半夜。我们聊了美国独立战争,巴罗先生曾当过军官,还立下赫赫战功;我们还聊起了拉法耶侯爵,他给美国人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美国人从来不直呼他的名字,尊称他为侯爵;农业也是我们聊的话题,当时的美国就是靠农业而繁荣起来的;最后,我们谈到了法国,尽管流亡海外、有国难投,祖国对我来说比什么都亲切。
在谈话的过程中,巴罗先生时不时转头招呼他的大女儿:“玛利亚,给我们唱支歌。”玛利亚根本无须催促,一支又一支地唱起来,她的歌声里有种羞涩的美。她唱的全都是美国的流行歌曲,如《扬基都德尔》、《玛利女王的挽歌》、《安德烈少校之歌》等。玛利亚没上过几次课,但在穷乡僻壤也称得上是个艺术家了。玛利亚的嗓音温柔、清凉,宛如天籁。
第二天一早,尽管主人一再挽留,我们还是决定辞别。备好马匹,巴罗先生把我拉到一旁,意味深长地说了下面一段话:“亲爱的先生,如果说天底下只有一个快乐的男人那就是我。我身边所有的东西还有房子里的一切,完全自给自足:脚上的袜子是女儿织的,我养的家畜为我提供了鞋子、衣服,饮食固然简单但是很充足,完全出自自家的庭院和牧场。这一切的一切应归功于政府,在康涅狄格州有成千上万像我这样的农户,过着夜不闭户的幸福生活。
“这里税收很少,及时缴纳便可安心睡大觉了。州议会竭尽所能帮助大家兴办工业,代理商忙前忙后收购农产品。我已经为将来存了足够多的钱,最近我以每吨二十四美元的价格卖出了不少的面粉,这个价格可是以往的三倍高。
“这一切都来自我们曾经用武力换来的自由以及确保其实现的法律制度。我就是自己的主人。假如您听不到战鼓声,千万不要感到吃惊。除非是到了7月4日国庆日的时候,否则你根本看不到任何士兵、军服和刺刀的影子。”
回家途中我不禁陷入了沉思。你可能认为我在思考巴罗先生离别时讲的话,实际上我心中所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儿。我在考虑怎样烹制我的火鸡,我在想万一哈特福德备不齐东西那该怎么办。我可不想白白糟蹋了我费了半天心血换来的猎物。
随后我邀请了一群美国朋友来参加一次盛大的宴会,中间省略了不少筹备的细节。值得一提的是,山鹑翅是在油纸包里油炸的,而炖灰松鼠用的是马德拉白葡萄酒。至于火鸡则是我们唯一烤制的菜肴,色、香、味俱佳,进餐过程中“太好了!”“太棒了!”“美妙无比!”之类的赞叹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