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战争中的大家庭(1)

河山阙:亲历抗战1937-1945 作者:董贻正 薛传钊


我在矿山居住期间,曾经两次离开父母,独自在外生活。二姑母和父母都认为在矿区不能让孩子上学是件憾事。恰巧在离八步不远的贺县郊外,新成立了一所临江中学。学校刚刚成立,挺不正规。全校只设高中一年级和初中一年级。因离市区远,学校师生全部住校。这两个年级既不适合我,也不适合小姐姐。我不清楚姑母是怎样说服校方,让他们同意我俩到学校试读的。其实我那时大约10岁,严格说只读过小学二年级。就这样,我和小姐姐就乘长途汽车去“上学”了。

那是设在祠堂里的学校。教室设在昏暗的祠堂中厅,放着破旧的长条桌子和长条凳子。学生不多,但还得好几个人挤坐在条凳上。吃饭是在一块草地上(后来才有桌子),让大家蹲着或站着吃。总之,一切显得简陋、无序。我们两个是“特殊”学生,而我又是全校最小的学生,所以学校安排让我住在教务处一位老师的房间里,她住下铺,我住上铺。早晨6点钟就吹响了起床号,我却睡得死死的。学生们一早起来要进行军训,先是打上绑腿、升旗、做操、跑步。我当时体弱,也未长高,只用半条绑带就够了,把腿绑成一根“小竹笋”似的。但走不了几步路,绑带就全脱落下来了。跑步时我总也跟不上。因此学校就免了我的军训课。上初一文化课时,我总在最后一排找一个角落坐下。因为上数学课就像在听天书;语文课讲文言文也听不懂,写作业是干瞪眼。只有历史、地理课等一些非主要课,我听得懂,也爱听。后来,干脆听得懂的课就听,懂不了就溜出去玩。我不知道小姐姐是怎样上高一课的,不过我没发现她溜出来,她也不知道我在逃课。同房间的老师也常常问我一天是怎么过的,我也如实地告诉她。她知道我一个人常溜到野地玩,担心我玩丢了。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找了一些色彩鲜艳的布条,教我用布条编织凉鞋,鞋底是木质的,鞋面是编织的。这样,我又有一样新鲜的玩意儿做了。有时甚至编得忘了去听故事课(历史课)了。

每周周末,我同小姐姐都会回到八步二姑母家中。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姑母认真地问我们两个在学校学得怎样。我说在学校挺好的,可以听故事(历史、地理课),可以自由到四周野地里玩。在那里可以拾到各种各样太平天国的钱币,有的埋在地里,很容易挖出来。在田地还有几尊长了锈的“火炮”(椐说那个祠堂曾经是太平天国时期的军队驻地)。晚上,可以跟同学到田边抓蟋蟀。老师们摸了田螺,炒熟了当宵夜,还让我吃呢……总之是一个挺好玩的地方。我不记得小姐姐是怎么说的。过了不久,二姑母就不再让我们去当这种“自由学生”了。这时,姑母一家又从八步迁回桂林,小姐姐也随他们去桂林上学了。而我又回到了矿区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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