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沟通与许多其他方面一样,罗斯福在公众沟通方面的做法也为之后的历任总统树立了榜样。他慷慨激昂的演讲发人深省、振奋人心。他重新唤起了美国人民对几乎被嗤之以鼻的美国政治体系的信任,带领美国和盟国重整旗鼓,团结一致地投入到一场并无绝对胜算的、史诗般的战争中。他是时代的支配者,向国际国内阐释了什么是政治。作为一个沟通者,罗斯福之于其后历任美国总统一如莫扎特和贝多芬之于后世之音乐家,虽无法模仿,但却足以给人以灵感。未来的美国总统不大可能拥有罗斯福那般的雄辩,但倘若他们想要做得出色,就必须深入研究罗斯福的档案记录,研读他的演讲词,聆听他的演讲录音,学习他如何向公众展示自我。
组织能力罗斯福的组织工作毫无章法,这是尽人皆知的,但这绝不是未来总统应该学习的好方法。尽管阿瑟·施莱辛格对罗斯福的“政府管理的竞争性理论”青睐有加,但罗斯福使助手们相互制约的做法导致了不必要的对抗,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士气。这种做法怂恿大家耍手腕,助长了顾问们对官僚技巧的重视,而不是注重政策建言的价值。通过鼓励助手之间的相互争夺,罗斯福的确可以产生智慧的火花,23但他的政策完全可以从更稳重的启发方式中受益。
当然,罗斯福在组织工作方面也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他创立了统称为总统行政办公室(Executive Office of the President, EOP)的一批总统机构。为了充实总统行政办公室,罗斯福创立了白宫办公厅,使之成为第一个为总统提供高级助手的实体机构。他还将一个被称为预算局、原本无足轻重的财政部机构调整为隶属于总统行政办公室,它后来竟成了联邦政府的神经中枢。跟选用自己身边的非官员助理一样,罗斯福也用同样随心所欲的方式选用总统行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尽管如此,罗斯福为颇有组织头脑的杜鲁门创立一个恪尽职守的公务员制度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使之既服务于总统制度,也服务于现任总统,为总统提供塑造国家政策议程的制度安排。1970年,预算局被重新命名为白宫预算与管理办公室,更完整的论述参见Larry Berman, The Office of Management and Budget and the Presidency: 1921—1979, 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9。
政治技巧如何才能在错综复杂的政治系统中取得成效?罗斯福的总统生涯充满了回答这个问题的真知灼见。未来的总统们开始工作时或许可以借鉴罗斯福在“百日新政”期间的经验,确定如何与国会互动、何时是提交议案的最佳时机,甚至也可以从罗斯福改变立场,转而支持银行存款保险议案上学习如何将失败转化为表面上的胜利。他们也应同样深入研究罗斯福在国际事务中的灵活性,尤其是研究他如何在慕尼黑会议后耐心、渐进地使美国与西方民主国家形成联盟,研究他制定《租借法案》所展示的政治想象力。不过,罗斯福的继任者们也需要从他的失误中吸取教训,这些失误大多是因为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直觉和盘托出,与顾问们一起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