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对吕不韦早已不满,只是没找到借口收拾他罢了。许多证据表明,吕不韦事先知道谋反,但是隐匿不报。
按秦律,是吕不韦引进后宫的,犯罪,吕不韦当连坐。
使秦王政吃惊的是,他尚未决定如何处理吕不韦,朝中大臣就纷纷上奏力保,各国国君及政要都派使者来说情,民间发动的希望免吕不韦罪责的请愿,更是日有数起。
吕不韦的势力遍布秦国内外,不但包括官僚阶层,而且包括士、农、工、商等阶层。因为他不只是相国,也是大地主、大商人和知识分子精神上的领袖。他会赚钱,也会用钱,他利用权势赚来的钱被用来收买人心,增加他的权势和影响力。不除掉吕不韦,实际上秦国就不属于他嬴政。
那天,秦王政早朝听各位大臣奏事已毕,回到内宫,心情特别轻松。
这几个月搜集到的证据,足够置吕不韦于死地,他决心除去吕不韦。他恨吕不韦的程度不亚于恨,尤其是朝野内外为吕不韦说情,使他在怨恨以外,又多了一层猜忌。
决心已下,他反而平静下来,开始一心一意计划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根除吕不韦在秦国的势力。
唯一使他不安的是,吕不韦没有一点要反抗的征兆,这反而使他有所顾忌,也是他对吕不韦迟迟未下手的原因之一。现在他既然决定在近日内采取行动,各方面也部署妥当,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忽然内侍来报太后驾到。秦王政皱皱眉头,命侍立身后的赵高说:“派人责问王翦,寡人当面交代他,大郑宫人员不准进出,包括太后在内,怎么太后突然来到咸阳,寡人事先都不知道?”
君主派人责问,乃是大事,弄不好被责问的大臣就得自杀谢罪。
“是,微臣立刻派人。”赵高立刻要出便殿找人传诏。
赵高此时虽然只居中车府令之职,名义上是掌管宫中的车马仪仗,但实际上他掌管了秦王玺符,是秦王政最亲信的人。
自从弟弟成自杀,秦王政再没有人可以吐露心事,而赵高为人谨慎,凡事小心,外表上唯唯诺诺,恭恭敬敬,特别是每次他望着秦王政的眼神,活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想起赵高的父亲对自己一家的恩惠以及赵高本身悲惨的遭遇,秦王政不禁会对他产生一种怜悯。
不过他也注意到赵高心理上的变态:赵高遇事是唯恐天下不乱,所以他只命他做事,而不赋予任何实权。
秦王政在顺口说出派人责问的话以后,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但又不便出尔反尔,收回成命,正在为难,一旁侍坐议事的骑射蒙武连忙启奏:“请大王息怒,暂停责问。”
秦王政想要乘机下台,要赵高暂不传诏,但他不得不装作不解地问:“为什么?”
“太后与大王名虽君臣,实乃母子,母子间的家务事,人臣很难为!”蒙武不慌不忙地说。
“也罢,待有便寡人当面问他。”秦王政表现得从善如流。
问答之间,近侍来报,太后銮驾已进中门,秦王政不得不率蒙武、赵高出殿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