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6日去探视过高华后,17日我就去了北京,18日晚上参加《看历史》举办的一个颁奖晚会时,见到了高华的老朋友、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服务中心原负责人熊景明。景明也多时没有见到过高华了,因此她向我仔细询问了高华的情况,并为我们看到的情况感到宽慰和高兴。然而,她不经意间讲出的一句话却让我非常吃惊。她说,高华这次住院后,大夫曾估计说,他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我才意识到凯平月初来信所言并非高华学生的猜测,而是有大夫讲过这样的话。想到我当年因肝病住院时,同病房和隔壁病房先后去世的两位病友,前两天还好好的,过两天人就不在了,不禁又开始担心起来。尤其是想到高华夫妇很想看到那些照片,就更是有点不安。
19日,我和太太按计划去了香港,24日晚上回到上海。第二天,我就叫太太赶快加工冲印高华的照片并订做相册,太太忙了一天,到傍晚才弄好。26日一早,我们就叫了快递员上门,准备抓紧把相册发出去。
上午9点刚过,快递员按响了门铃,而我书房里的电话也几乎同时响了起来。我叫太太去开门,自己进书房接电话。电话那头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我是高华的学生,高华老师??去??”我的头“嗡”了一下,没有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听见“30日上午举办告别仪式??”,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我,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想起太太正在把相册交给快递员,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
放下电话,我在书桌前闷坐了好长一段时间,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高华那俊逸方正、微微带笑的面孔,更总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些什么:没有把他未发表的思考录下来,没有让他看到他特别想要看到的照片??
说到高华的病,我内心里最感纠结,甚至会感到愧疚的,还不是这些,而是高华的工作调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