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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冰:左脑毛泽东,右脑科学家(1)

空,欢喜:扯一扯当代艺术 作者:胡赳赳


我能够想像徐冰出现在机场时的情景:他的目光越过人群,停留在那些闪烁的指示牌上,若有所思。他伸手去取免费的手册,快速地翻动,上面画有各种图示、标志,从禁止扔垃圾到向左转。这些机场指南手册最后被他装进了自己的行李箱。

这是一个神奇的登机客,一个奇特的旅人,52岁的他看起来像个韩国人,戴着圆圆的黑框眼镜,样貌神似韩国的建筑师承孝相,但比他年轻。他笑起来有两颗若隐若现的虎牙,显得天真。他总是在低头沉思,伴随着轻轻地咳嗽(我印象中是)。

那些机场指南手册以及别的报刊剪报、印刷品,在五年时间内,都落入到徐冰的手中,在他位于纽约布鲁克林区的徐冰工作室里,他打开给我看:这是两个巨大的箱子,是他积累的资料的一部分,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视觉符号的平面出版物。

他的助手张加在一台显示器很大的苹果电脑上操作,那些视觉符号都被输入了电脑,这个女孩子做了很多细致的辛苦的工作,为徐冰书写的一本神奇的小说而努力着。

“我正在写一本小说。”徐冰取过来一个硬皮本,翻开来给我看,但上面没有一个字。“我想用视觉符号来写一本小说,无论是哪个国家的人,老人还是孩子,都能看得懂。”

他的女儿徐丝易乐于翻阅这本书,上面讲的是一个人,要赶飞机,早上被闹钟闹醒,急急忙忙出门打车,但交通很堵,他好不容易打上了一个车……这大概是一个人一天里发生的故事,其中还有传递信件或情书的细节,总之,这虽然是一本尚未完成的琐碎的小说,但并不妨碍他的7岁的女儿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他的最新系列作品《地书》的尚未发表的阶段性成果。他曾经受邀在斯图加特美术馆展出过他的《地书》部分,徐冰把他的工作室的场景移植到了美术馆,这些变成了展出的一部分。这暗示着《地书》将是一个没有开始没有结束的计划.

他这样阐述对《地书》的思考:“《天书》表达了我对现存文字的遗憾。而这本《地书》,则表达了我一直在寻找的普天同文的理想。我知道这个理想有点太大了,但意义在于试着去做。”近年来,互联网迅速扩展,电脑中Icon语言的大量出现,使得徐冰这个项目变得更加复杂和庞大。“但越是这样我越能感到这项工作的意义所在。不管你讲什么语言,也不管你是否受过教育,它们平等地对待世界上的每一个人。”

二十年前,徐冰做过一部叫《天书》的作品,这部作品发明了几千个“伪汉字”,他将它们用活字印刷的方式印了100套。中央美术学院版画系主任苏新平依然记得当年这位“师长”就住在他宿舍对面,在一段时期内,闭门不出,整天就在屋子里雕刻他的那些伪汉字。

那只是好玩、无聊或苦闷的产物,但由此引发的美术界对“徐冰现象”的关注却不期而至,1988年和1989年,对他作品判断的冰火两重天出现了:前一年还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版画展,后一年就被作为“新潮美术错误倾向的集大成”而遭受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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