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等小学的最后一年我记忆最深的是防灾演习。如果核战爆发,警笛会响起来。我们应该合上书,躲到桌子底下,把头埋在两膝间,死死闭上眼睛。10岁孩子都能明白这姿势有多可笑。
1961年6月,我们都盯在电视机前看美国总统约翰·F.肯尼迪和苏联主席尼基塔·赫鲁晓夫在维也纳开会的新闻。那时很少人家里有电视机,但是我们都知道格拉茨的连普拉茨有一家电器行,那里的橱窗里摆着两台电视机。我们跑到那儿,站在人行道上看关于这次会议的报道。肯尼迪上任还不到六个月,很多专家认为他这么快跟赫鲁晓夫叫板是个失误,因为赫鲁晓夫说话不客气,能言善辩又狡猾。我们这些孩子对此没什么看法,而且电视机在里面,反正也听不到声音。但是我们看到了!我们是这次事件的一部分!
我们生活在令人害怕的形势下。每次苏联和美国一吵嘴,我们就觉得自己难逃一死。我们以为赫鲁晓夫会对奥地利做坏事,因为我们处在正中间,所以他们一开始就在维也纳开会。会议进行得不顺利。有一次,赫鲁晓夫提了一个充满敌意的要求后说:“战争还是和平,这取决于美国。”肯尼迪回答道:“那么,主席先生,会有一场战争。接下来会是一个寒冷而又漫长的冬天。”当赫鲁晓夫在那年秋天砌起柏林墙时,能听到大人们互相说:“出事了。”宪兵队是奥地利当时最接近军队的组织,我父亲不得不穿着军装,带上所有装备去了边界。他离家一周后,知道危机缓和下来。
同时,我们觉得很紧张,演习了很多次。我班里三十几个正当青春期的男孩子荷尔蒙都很旺盛,但没人想打仗。我们对女生更感兴趣。她们很神秘,特别是对我这种没有姐妹的孩子来说,而且我们只能开课前在院子里看到她们,因为她们在楼的另一侧上课。这些女孩应当是同我们一起长大的,但她们对我们来说却像外星人。我们怎么跟她们说上话?于是我们的性觉醒的发泄渠道就变得很奇怪——比如,早上我们会在学校院子里埋伏,然后用雪球打她们。
我们那天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没让我们打开书,而是说:“我在院子里看见你们了。我们最好来谈谈。”
我们担心这下惨了——因为此人正是把我朋友门牙磕掉的那位。但是今天他没有处在暴力模式。“你们想让那些女孩喜欢你们吧?”我们当中的几个点了点头。“你们这么想是很自然的,因为我们被异性吸引。最终你会想亲吻她们,抱她们,跟她们上床。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吧?”
更多人点了点头。“那么向女孩子扔雪球算什么呢!你们就这样表达爱吗?那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意思吗?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现在我们都在听他说了。“因为我想起我跟女孩子们恋爱时做的第一件事是我夸她们,亲吻她们,搂着她们,让她们感觉很好,我是那么做的。”
我们中很多人的父亲从没跟我们谈过这个问题。我们意识到如果你想要一个女孩,你必须努力跟她好好说上话,而不是像条发情的狗似的口水直流。你必须把气氛弄得很舒服。我是丢雪球的人之一。听到这些小窍门之后,我牢牢地把它们记住了。
上学的最后一周,我灵光一闪,得到了关于未来的启示。那是我在写随笔作业的时候。历史老师喜欢选出四五个孩子,分发几页报纸,让我们就自己感兴趣的文章或照片写随笔。报纸上是奥地利先生科特·马努的照片,他在仰卧推举中创下纪录:190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