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首当其冲,当然要支持卢永祥,毕竟生意做了这么久,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杜月笙沉吟道,“但后手一定要有,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万一这个皖系垮了,咱们还得靠另外一面墙。军阀打过来又被打出去,来来回回,唯一不动的就是上海这座城。只要咱们守好这座城,把住经济这条命脉,就算一千个齐燮元打过来,都要给咱俯首添茶。至于卢永祥,多年来的合作根基,要是就这样生生地被人拔去了,恐怕对咱们不利。”
20世纪二三十年代,最能影响中国政局的人物,就要数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军阀了。他们拥兵自重,割据一方势力,成为地方实际最高统治者。军阀派系林立,党同伐异,又需要与地方势力交结联合,才能巩固根基,做到内交外攻。
杜月笙密切地注视着战场上的形势,他派出自己的“军事情报员”前往卢军阵营,一有战况消息,立刻拍回电报。
不久,杜月笙收到了来自前线的战报,打开看后,却是“太仓失守,浏河危急”的急报。杜月笙发着狠站起来拍板:“这次再帮那个姓卢的一把,老子就不信,堂堂上海滩就这么容易让人从自己手里给夺走喽!”
此言一出,声震屋宇。人们震慑于杜月笙的雄心与魄力,仿佛这一决定,已经如同崇山峻岭般不可忤逆。
太仓已被齐燮元攻破,现在浏河已经没有屏障,完全暴露于齐燮元部队的枪口之下。若想夺回战场主动权,必须重新抢下太仓,而攻下太仓最需要的就是兵力和时间。
于是杜月笙与黄金荣、张啸林一起紧急动用各种关系,将法租界里的全部卡车租调出来,组成运兵车队,轰轰隆隆地奔往龙华,兵力迅速集结完毕开赴太仓。神兵天降,从而一举收回阵地,战局终于转危为安。
这一仗,全凭三大亨调集的这些车队,卢永祥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
可是不久,杜月笙与黄金荣再次得到消息,不甘失败的齐燮元已经联合了大军阀孙传芳,两面夹击共同对付卢永祥。
这一次,杜月笙沉思了良久,然后对黄金荣说:“齐燮元只不过是个匹夫,这孙传芳倒是一个枭雄!”
黄金荣叹道:“我看这次就算天王老子也帮不了他卢永祥了。”
“该干的咱们都干了,我们已经仁至义尽,接下来就要考虑后路了。”杜月笙立刻意识到上海局势将有大变动,“那就未雨绸缪,先去跟孙传芳示好,再给卢永祥找好退路,什么直系皖系,谁打赢了,谁就是王,谁跟咱做买卖,谁就能赚回个金山银山,保他不会后悔!”
果然,未等卢永祥宣布下野,杜月笙就已经向孙传芳打通了关节,孙传芳同样需要杜月笙在上海的“照顾”,于是两方眉来眼去,还没等战事完毕,双方就已经化敌为友了。等卢永祥一撤出上海,杜月笙就为直系军阀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上海滩是归杜月笙的,这个人,没人动得了。”孙传芳如是说。
上海易帜,而“上海皇帝”却风雨不动安如山,牢牢地守住了他的头把交椅,卢永祥走了,孙传芳也只是接替了他的位置而已,杜月笙坐观龙争虎斗,最后依然占据自己的地盘。风水轮流转,可只能围着杜月笙一个人转!
识时务者为俊杰,杜月笙虽说两方通恰,可绝不属于墙头草。哪怕卢永祥失势下野,杜月笙同样对他颇为照顾,当孙传芳入驻上海的时候,杜月笙还把“公子”卢筱嘉藏在了自己的府中避难。如此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令卢永祥感佩不已。
杜月笙曾说:“钱财用得完,交情吃不光。所以别人存钱,我存交情。存钱再多不过是金山银海,交情用起来好比天地难量!”
杜月笙能做到黑白两道通吃,上到政客军阀,下到工人同乡,他都竭尽全力地拉拢人心。成为名副其实的“千手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