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要钱!能杀鬼子就够了,要钱顶个啥用!”战士们纷纷响应。
赵登禹脸上的肌肉又是一阵抽搐:“好兄弟,你们的心,我懂!这钱,我给你们留着,谁要是今晚光荣了,我把它们准备双份,寄到你们家去!这是我给弟兄们最后的心意!”
距离出发,还有半个时辰。大雪,依然不停地落在关山内外。
就在这时,赵登禹的哨兵跑过来,跟赵登禹耳语一番。赵登禹的脸色骤然一变,然后命令:“把她们娘儿俩领上来!”
哨兵领上来了一个包裹着头巾的大娘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姑娘死死地低着头,被大娘紧紧地拽着来到了赵登禹面前。
“将军,你可要为我们娘儿俩做主啊!”大娘扑通一下跪在了赵登禹面前,没膝的雪瞬间掩盖住了她的半个身子。姑娘也一个踉跄跪了下来,细嫩的手被埋进冰冷的雪中,全身不停地颤抖,厚厚的雪中,只能见到一个发丝凌乱的头颅。
赵登禹慌忙将母女二人扶了起来,大娘那沧桑的脸上,早已是老泪纵横。紧紧地裹在她头上的头巾,已经被冰雪凝成了一个坚固的大冰坨。
赵登禹双手搀着大娘,说:“老人家,快起来!你们有什么冤情,尽管告诉我就是!”
大娘哭着将小女儿被士兵侵犯的事情告诉了赵登禹后,只见赵登禹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而后,他拔出了背上扛的大刀,一把插在了雪地上,那条刺目的红缨,在寒风中冷冷地甩动。
“战士们,你们给我听着,今天,我们军队里出了一个畜生!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糟蹋老百姓家里的大姑娘!”他一把将头低得很深的姑娘领过来,“多么好的一个姑娘,被人糟蹋了还怎么嫁人!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快点给我滚出来!”
军阵中一片骚动,战士们面面相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变局,不知所措,纷纷摇头叹息。
赵登禹问大娘:“你可看清是我们部队里的人?”
“是!俺还没瞎眼,俺也没糊涂,俺看见他还穿着跟你们一样的军装!”大娘抹着眼泪说,“孩子他爹已经去当兵了,俺大儿子也已经在战场上没了,这家里就剩下俺跟俺闺女,可没想到鬼子没来,就让你们的人给……”
“糟蹋人家家里的闺女,这他妈的是鬼子才干的事啊!”赵登禹听到大娘的哭诉暴跳如雷。“我们还堂堂正正地要去打鬼子,没想到自己部队里就出了这么个鬼子!谁干的?你他妈要还是个爷们儿,就给我出来!今天要是带着你上了战场,我赵登禹就没脸面见长城下的百姓!是谁?是谁?还要我列队查吗?是爷们儿就给我出来!”
这时,那个姑娘颤抖地扯着赵登禹的胳膊说:“他没把俺咋的了……他来了就说光看看俺那个……俺怕,就喊俺娘……俺娘来了,他就跑了,他没把俺咋的了……”
赵登禹看着求情的姑娘,心中又是一阵疼,他愤愤地说:“不管咋样,闯老百姓房子,偷老百姓姑娘,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乱了军法!在我赵登禹的部队里,就该千刀万剐!你们没人出来,是吧?好!大娘说了,那个畜生跑的时候,脖子上留了块血道。全军听命!把你们上身的衣服扒开,我查查谁的身上有这道疤!查出来,我马上让你人头落地!”
说罢,他率先扒开自己身上的麻衣,袒露出黝黑健壮的胸膛,扬扬大雪落在上面,蜿蜒成一道道水迹。
全军上下,一片撕扯衣服的声音,茫茫大雪中,古铜色的男儿胸膛,仿佛一片屹立在山上的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