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动物界,已经存在着对物质特性与形状的辨认。鸟类的衔草筑巢,不能不说是一种对物质特性的认识和利用。
人类也是从这种生物的最低起点上,开始了他对物质特性的辨别和利用。
这个起点最重要的关键恐怕就在于上肢的进化了。当最初的人类,摇摇摆摆,费力地用后肢直立起来,他的不再负责行走的“前肢”──手,便准备着拉开“文明”的序幕。
人类的手,从动物的蹄、爪演变而来,这一部“手”的演进史,几乎也就是一部人类文明的演进史。
中国目前发现最早的原始人类化石是距今170万年前的“元谋猿人”(云南元谋大那乌发现)。他的时代相似于西方考古学家利基(Louis S. B. Leakey)在1960到1964年于东非坦桑尼亚发现的原始人类化石遗骸。他们共同的特点是:一、直立行走;二、使用粗糙的工具。
直立行走是上肢分化演进的重要表征。使用粗糙工具便使这上肢演进的“手”,开始有了更为敏锐的对物质的辨别与利用能力。
旧石器时代的“猿人”阶段,他们“大部分的工具都是取自天然物体:大动物的骨头、树枝、破裂或略予切割的大石块等”。
同样属于“猿人”阶段的中国原始人类,目前发现的还有距今五六十万年前的“蓝田猿人”(陕西蓝田陈家窝和公王岭)和距今四五十万年前的“北京猿人”(北京周口店)。
在动物界,虽然有对物质的辨认和利用,但是改变物质形状和特性的利用,却几乎没有。中国各时代的“猿人”,留下了各种砍砸器。到了旧石器时代中期,距今十万年左右的“马坝人”(广西曲江马坝狮子山)、“长阳人”(湖北长阳赵家堰)、“丁村人”(山西襄汾丁村)、“桐梓人”(贵州桐梓),已经有了更复杂的石器类型,用石锤直接打击石器,制造需要的工具。
在生存竞争中,“人类”辨别和利用物质的欲求越来越强烈。自然工具的利用已经不能满足。他从自然中认识的“尖锐”“锋利”等等形状概念越来越确定,这种概念的累积,和手制物质的熟悉,长期互为因果,交替刺激,终于“创造”了工具。在自然生长万物之外,人类变成了唯一具备“创造能力”的力量。
《中庸》第二十二章说:“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如果我们把“至诚”二字解释为一种生存的意志,这种生存的意志的专一和锲而不舍,正是一切生命演进发展的动力,使每一种生命的“潜能”尽量地发挥。生物界演进的极致(尽其性),产生了人类。人类潜能的开发,到了极致,是去发现和发展每一种“物质之性”。把泥土的特性发挥到极致,产生了砖瓦陶瓷;把木材的特性发展到极致,产生了梁栋舟船。这种“尽物之性”,即是“创造”,是“天地之化育”以外,唯一可以与天地动力并列的第三种创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