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正文(2)

700天极地生还:沙克尔顿南极探险实录 作者:卡若琳·亚历山大


他焦躁不安地在小小的船舱里踱着步,“船不能停在这儿,船长,”他停顿片刻继续说,“你最好早做决定,这只是时间问题。也许是几个月,也许就是几周,甚至几天的事……冰层挤严实的时候,我们就被彻底困住了。”

沃斯利记录说,他听到这样的消息既绝望又不敢相信,如果还能坚持几个月,沙克尔顿很难讲出他的船已经无可挽回这样的话。以他的行为方式看,他是比沙克尔顿更加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

但沙克尔顿知道,而且他知道怀尔德绝对相信。几个人开完会,继续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没有泄露一丝秘密。

“天气寒冷刺骨,谁也不许远离探险船,”赫尔利次日这样记录道,“不过我们并不焦虑。舒适的‘里兹酒店’太具诱惑力了,”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沉湎于安乐窝中,麦克尼什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下了非常不同的观点。

“昨天晚上或者说今天凌晨,我们经受了小小的震动,”老海员写道,“至少在靠近船尾的底部出现杂音,和冰面破裂的声音一样。我跳到甲板上,但我们找不出原因所在,老板认为那是鲸鱼,但我并不认同。”

7月21日,在冰面受到严重挤压下,沙克尔顿命令将甲板清理出来,为雪橇狗从破裂的冰面撤回船上做好准备;晚上安排全面值班。次日,沃斯利冲进“里兹酒店”宣布,在距离他们前方大约30码的地方,冰面已经开始破裂。所有人穿上博柏利风衣和帽盔,匆匆地来到舱外。左舷船头外大约300码的地方,巨大的冰压正在将大量的冰块堆积起来,就像方糖一般。雪橇被从浮冰上抢救回来;到了晚上,沙克尔顿、怀尔德和沃斯利每个人值班4个小时;现在沙克尔顿每天的睡眠时间已经降到只在下午睡大约3个小时。

在安全有保证的日子里,应急口粮都和雪橇放在一起,随时备用。8月1日,雪橇狗被匆忙地带到甲板上,紧接着一波冰压来袭,在浮冰一开一合的血盆大口下,冰块将狗舍夷为平地,并将它们碾得粉碎。原本卡在船舵下的大冰块已被冲走,但损失已经无可挽回。

在大风肆虐的时候,“坚忍号”因受压摇晃得就像孩子手里的玩具,船体偏向左舷一侧,并遭受前后夹击,左右摇摆。她无声地抵抗着,但当这次强攻停止后,新一波巨大的压力又传导过来,导致船体紧绷,呻吟声又起,直到横梁弯曲变形。

“每个人都尽量把自己的保暖衣物打成一个小包裹,”麦克尼什在当晚写道,“我已经把我最喜爱的那些照片放在《圣经》里了,这是亚历山德拉王后赠给我们的礼物,我把它们放进了我的包里。”

在探险船周围,困在移动的浮冰中的冰块,就像挤在两只巨大手指之间的小蛤蜊一样暴跳。整个晚上都在刮着大风,但第二天风停了,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轰隆声,一切都归于平静。沙克尔顿算了一下,这场大风肆虐了三天,让船漂流了足足37英里。

在此番磨难中,从坐骨神经痛中逐渐恢复过来的利斯,一直独自躺在马斯顿的铺位上。应他的要求,马斯顿已经搬走了。在这间甲板舱室里,他倾听着冰块相互倾轧的轰隆声和隆起时的咔嚓声,以及值班员在头顶上走来走去的踩踏声。当船晃动、战栗时,他屏住呼吸,等着看她如何消停下来。8月9日,三周来他第一次冒险走出舱外,身体消瘦、极度虚弱。

外面,一幅令人惊诧的景象在等待着他:“坚忍号”处在一个全新的环境中。所有原来熟悉的地标都不见了或者错位了,探险船仿佛是被胁迫着穿过6英尺厚的冰面,前行了100码的距离。

“这条小船竟然在这天翻地覆的巨变中存活下来了,真是不可思议。”利斯写道,“船舵裂了,周围堆积着和“坚忍号”甲板一样高的巨大冰块。现在船向一侧倾斜得非常厉害,之前我们习惯了走下船就是一块相当平整的浮冰,而今一走出来,人们就会发现自己处在由冰块和沟壑构成的迷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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