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陈跛子、李青艾夫妇,方成说:“他们俩不仅是漫画家,还是一个漫画家群体的组织者和指导者。这个群体称为‘青蛙’漫画组,成员都是白天下地劳动的农民。这个漫画组的出现,在国外漫画界中也成了新闻。他们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画的都是他们身边的事,因此在艺术上充满朴实而纯厚的底蕴,生动感人,生活在城市的漫画家是画不出来的。漫画有语言功能,不是一般语言,而是俗称为俏皮的也就是颇为谐趣的说法。在日常生活中,现成的习惯语里多的是讽刺话,表扬、称赞的话直说就成,不需拐着弯说俏皮话,现成的歌颂性俏皮话极少。漫画就常引用现成的讽刺话,如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改不了吃屎’‘老虎屁股——摸不得’之类。所以漫画利于讽刺,而不善于表扬、歌颂,漫画家也很难画出有幽默感的这类漫画来。但看这两位农民漫画带头人的作品,就有多幅动人的歌颂性漫画。几十年来,我国农村变化很大,他们身历其境,感触深,就动手以朴实激动的心情画了出来,很感人的。他们俩是一家人,不仅独自创作,也常以‘陈与李’署名建立家庭创作互助组。真个是天作之合,在漫画界还是首例呢。这个漫画组的作品集《青蛙漫画》,已由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
比如朱森林,方成说:“五十年来,我国漫画家都有各自的职业,由所在单位分配住所,称为宿舍。所以一直没有不在单位工作的专业漫画家。最近有了,想必是有了宿舍之后才辞去职务,专门从事漫画创作的。但人很少,天津的朱森林先生是其中一位。专门从事漫画创作,以此维持生活,在艺术上没有一定功底,是不会轻意为之的。”
比如徐进,方成说:“徐进同志原是乐器厂工人,钟情漫画。工人干活自然因熟练而成快手,他因长于漫画调到《工人日报》任美术编辑,画了多年新闻漫画,出手自然就更快了。不过手快还要求高质量,可真不易。他的一些作品,能使人记住不忘。能使人记住不忘,那可是衡量漫画质量的一个标准呢。”
也有沉重的,说得很悲痛,比如詹同,方成说:“詹同匆匆地走了!我们漫画界从此失去了一位正直、诚挚、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失去了一位难得的艺术英才。令人痛惜啊!他才六十多岁,正处于艺术创作旺盛之期。和他工作接近的人说他很勤奋,干得太累了。这我们是知道的……”
方成就这样掰着指头,一期一个人物地介绍,如数家珍,娓娓道来。至于他自己,他当然不说,我们就请了韩羽来说,看看韩羽如何说的(《谨赘数言》,《书屋》1996年第6期):
方成近年之作,兼漫画国画二者之长。信手拈来,率意为之,似游戏之笔,读之莞尔,意味无尽。
有画有跋,先就跋试尝一脔:
“豪气满腹,英雄末路,霸王悲歌,鲁达拔树。”前三句为庄语,沉雄激壮,浑切朴雅。岂料庄着庄着,忽焉甩出一句粗话:“鲁达拔树。”兔起鹘落,倏雅倏俗。是如此之不协调,却又正妙在这不协调。“洒家”不识“之无”,怎唱得出“力拔山兮气盖世”,却又满身是劲、满腹牢骚,感乎中发乎外,不拔树而何?和尚和尚,真本色得有趣也。
“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汤,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此诗与“笑”字似实难沾边,方成却窥觅出其间之笑之趣。经他画笔一点拨:看那被辣椒辣得咧嘴大哭的小姑与好心好意捅了娄子而不知所措的新妇谁能不笑,同时又怎能不兼而笑之画者的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