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孙中山先生领导南京临时政府,上海学生军奉命调往南京进行改编。陆军部将各地来南京的学生军混合编为陆军部入伍生团,父亲被编入第一营。
父亲晚年回忆说:“(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打仗,就是北伐,打死了是光荣的;如果不死,希望可进陆军学校,将来当一名正式军人。”
但是,父亲打仗拼一死的决心让他陷入了矛盾之中,主要是他想起祖父母遭受的苦难和对他的养育之恩,一想到这心里就徒生悲痛。有时候,他在写家信时边写边哭,信也写得很长,简直就是“以泪代墨”了。
这不是父亲悲伤的全部。
一个偶然的意外,差点让父亲被开除了。
还是在入伍生团。有一次,父亲与一些同学在操场上学踢足球,被一个同学用钉鞋踢破了腿,出血、化脓,课也不能上,操也上不了,父亲好生着急。
这样的学生让人觉得累赘,连部曾经开会,鉴于张治中久未上操,主张开除了。幸亏他的表现别人看在眼里,有几个排长不主张开除。晚年,他的腿不好,还时时感叹说:“这一条烂腿,险些误了我的前途。”
一直持续五六个月,父亲的腿伤才好。这时,“南北和议”告成,南京临时政府取消,入伍生团准备编入陆军军官学校,调入保定。当这批学生从南京来到保定后,入伍生团并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一事遭到了抵制,合并没能实现。
1912年冬季,由保定南下,南京入伍生团被送到武昌南湖,父亲来到武昌第二预备学校入学,学校的前身是前清陆军第二中学。这个武昌起义的炮火连声处,在南北议和声中,此刻已经归于平静。而武昌南湖,此刻正在传出父亲背诵德文的声音。
若干年后的1926年底至1927年,36岁的父亲在这所军校的旧址上办学兵团,他将校舍翻新、配置了发动机,决定要“重兴南湖”。
他在这里学习了两年,学习了立体几何、解析几何、三角等新学科,但学起来很吃力。最让父亲感到吃力的是图画课。
有一次图画考试,他在纸上画了一条起伏很大的波浪线,象征着喜马拉雅山,接着又在顶端添了几笔,画成一个方框,意为纪念碑,然后他在旁边题写了一行大字:“大中华民国战胜纪念碑。”先生看了,笑一笑,打了一个圈,给他吃了一个“鸭蛋”。
在这里,父亲遇到了自己一生最难忘的朋友。他就是郭孔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