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我的拥抱，望着我的脸，轻声说：“不，我的宝贝，你得走。”“去哪儿？我哪儿也不去——我不要离开你和妈妈。”“华莉丝，你要走。我给你找了个丈夫。”我从他身上直蹦下来，喊着：“不！爸爸，我不要！我不要离开家，我要和你跟妈妈在一起！”爸爸想安抚我，抓住我的胳膊，试图让我再坐下来：“嘘，嘘，不会有事的。我给你找了个很好的丈夫。”“是谁？”我有点好奇了。“你会见到的。”泪水涌上我的眼眶，虽然我努力做出坚强的模样。我甩着手臂尖叫：“我不要嫁人！”“华莉丝，这样吧……”爸爸伸长胳膊，捡了一块石头，把手放到身后，把石头来回从左手倒换到右手，然后握着拳伸到我面前：“你猜石头在我哪只手里。你要是猜对了，就得乖乖听我的话，这辈子都会有好运气。要是猜错了，这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因为我会把你赶出家门，永远不许你回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思索着如果选错了会怎样。我会死吗？我碰了碰他的左手。他张开手掌，里面空空如也。我伤心地小声说：“看来我不会听你的话了。”“我们可以再猜一次。”“不，”我慢慢地摇了摇头，“不，爸爸。我不要嫁人。”

父亲大声说：“他是个好人！你得相信我。我晓得他是个好人！你必须听我的话！”我垂着肩，失落地呆站着，又难受又害怕，一个劲摇头。父亲一扬手，把右手里藏着的石头掷出老远，吼着：“那你就倒一辈子霉吧！”“倒霉也是我自己的事。”我顶了他一句。父亲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因为他绝对不容许家里任何人顶他的嘴。如今回想起来，他之所以急着把我嫁掉，不仅出于女孩得早早结婚的传统，还因为我越来越反叛。我变得像个野小子，桀骜不驯，无所畏惧，而且这名声已经传开。爸爸必须趁我还有价值，赶快给我找个丈夫。因为，没哪个非洲男人愿意娶个不听使唤的老婆。第二天早上，我一如既往地领着牲口出门吃草。边照看它们，我边考虑结婚的事。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才能说服父亲，容我留在家。其实，我心里清楚，他绝对不会答应。谁会成为我丈夫呢？我长到这么大，唯一动心的男孩就是父亲朋友的儿子贾马。我们两家经常一起迁徙，所以我见过贾马很多次。他比我大不少，我觉得他很帅，而且他还没娶妻。不过，我喜欢他的最大原因多半是因为他一心扑在阿曼身上，不大睬我。那时我只是个小小妞，阿曼却已富于女人魅力。当我向阿曼透露贾马对她的爱慕之意时，阿曼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去！”

她对贾马毫无兴趣。游牧生活阿曼已经过够了，才不愿意再嫁个和父亲一样的牧人。阿曼常说起要进城，要嫁个有钱人。爸爸准备把她嫁给另一个相识的牧人时，她逃跑了，去追逐她大城市的梦想，从此再没有主动和家人联系。我一整天都在尝试说服自己，嫁人也许不坏。我想象着和贾马共同生活，就像父亲和母亲一样。太阳快下山了，我牵着牲畜往回走。我的妹妹跑出来迎接我，说：“爸爸带了个人回来。他们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