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张海鹏进犯黑龙江,让他进来了,日本人就跟来了。张海鹏不足惧,更需要认真对付的是他背后的关东军。谢珂知道,在座的官员和士绅,心头都明镜儿似的。北平副司令行营的电报自相矛盾,大家也都明镜儿似的。因为“对于日军务须避免直接冲突”是不可能的,把张海鹏打退了,日军势必站到台前,除非不打张海鹏。而谢珂正是抓住“张逆海鹏进军图黑,应予讨伐”,据理力争。
既定方针“不抵抗”,还未开打,先自气馁,这仗真的难打了。好在少帅对打张海鹏伪军还有底气,那就顺势打起来,再想方设法推动着打下去、打到底。
谢珂拿定主意,无论如何,打起来再说,坚决抵抗。
虫多龙少,省政府会议无果而终。
回到军署,谢珂召集各处处长和卫队团、炮兵团团长会议。异口同声没二话,20余将校都是龙,起码这工夫没含糊的。
谢珂当即下令,卫队团晚饭后出发,并配属两个工兵连、一个辎重兵连和一个炮兵营,开赴嫩江桥北岸构筑阵地,准备迎击张海鹏伪军。
窦联芳匆匆赶来,对谢珂说:不能打呀,千万不能打。
谢珂道:北平有电令,如何不能打?
窦联芳有些气急败坏,这工夫倒也能拿出军事负责人的派头:我说不能打就不能打。只要不打,将来责任由我负。
“副之”的谢珂,义正词严:军人守土有责,这是大家的决定,你负不了这个责任。
大战将至,官兵马上奔赴前线,谢珂命令军需处发饷一个月,借支一个月,安顿家眷。并令军务、军医两个处迅速筹设运输、救护机构,同时将库存的99挺捷克式轻机枪发给卫队团使用。
万国宾不同意发枪。他没说这枪是我们万家的,而是说这枪是万主席置办的,不请示万主席不能动用。
谢珂耐心向他解说:辽宁、吉林沦落时,大量装备白送日寇,今天咱们迎敌作战非常需要这些机枪。黑省不亡,枪自然还是咱们的;假如沦陷,拿在士兵手里,也比成箱损失好得多。
前面说过,日军炮轰北大营,东北大学代校长给省主席和教育厅长打电报,两位长官不约而同,首先想到的是别让学生“闹事”。不知道黑龙江省教育厅让学校放假是否也有防范学生“闹事”的意思,可以肯定的是在黑龙江干件什么事,没有这位代父看家守摊的万大公子点头,八成没戏了。
10月初,谢珂向万国宾建议,电请北平副司令部选派带兵大员来省城坐镇。谢珂在回忆录《江桥抗战和马占山降日经过》中说,“万初尚犹豫”。谢珂再三说明黑省环境复杂,日寇势在必得,洮南距省城不远,一旦日寇援助张海鹏北犯,非常危险。为了稳定人心,统一指挥,这是必需的。好一番口舌,“万始认为可行”。
马占山到齐齐哈尔就任代理省主席、军事总指挥,又一次“副之”(副总指挥兼参谋长)的谢珂,将军署工作一一汇报,关于物资款项、军用物品,则令有关部门即时开列清单,详细呈报马占山存查。
万国宾又来事了:马占山是来指挥军事的,关于军署一切物品应由参谋长负责支配,马应另组指挥部,要什么可向参谋长负责商请。
从大帅到少帅,东北是张家的,这黑龙江则是万家的。马占山来代理省主席,黑龙江省岂不改姓了吗?倘能在谢、马之间弄出些是非,筑起一道墙,我在中间当裁判人,这万家的江山是不是能多少稳当点?
难说万国宾到底什么意思,谢珂的回答毋庸置疑:
现在大敌当前,黑省大局如此危险,这工夫还能分家吗?马主席既然负责军政责任,一切事务应向马请示,各项物资更该由马支配。我今后一切应服从马主席,否则黑省前途不堪设想。
谢珂大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