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华书局辞职后,中华书局的老对手商务印书馆立马重金礼聘父亲,要求父亲重返出版界。父亲是个重交情的人,虽然从中华书局出走,但和陆费逵的交情仍在,于是婉拒了商务印书馆的邀请。
1926年3月27日,由中华艺术大学、上海艺术大学、中华美育会、晨光艺术会等十余个团体组成的“上海艺术协会”成立,父亲和洪野、田汉、朱应鹏、丁演镛、陈望道、傅彦长、仲子通、欧阳予倩被推选执行委员。
从来都是繁忙的父亲难得地闲了一阵子。这一阵,父亲经常观摩意、美、法等国歌舞团体的歌剧、舞剧演出,参加国际性艺术家集会,每周必听交响乐演出一次,同时自学《和声与制曲》等,用以汲取民族民间音乐的营养。
在学习的同时,父亲并没有放下创作。这一年,父亲创作了以北伐战争为题材的儿童歌舞剧《最后的胜利》和歌舞剧《小小画家》;编写电影剧本《碎玉缘》,由亚美影片公司拍摄并公演;担任神州影片公司拍摄影片《道义之交》的音乐设计。
日子虽然有滋有味,但父亲并不愿意过这种悠闲的生活。那时刚好我的四叔黎锦纾从莫斯科东方大学回国参加北伐,在北伐军总政治部任宣教股长兼武汉军事政治分校筹备委员、武汉中山大学教授。身穿军装的四叔英姿勃发,如一棵劲挺的白杨似的。四叔和父亲的挚友杨九寰等人一起鼓动父亲轰轰烈烈大干一番,发挥父亲在新文化运动、音乐歌舞方面的才能,为北伐造势,为新文化呐喊。父亲的骨子里也是想轰轰烈烈地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四叔和杨九寰等人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其间田汉曾对父亲说:“艺术运动应该由民间硬干起来,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实现自己的计划。”于是父亲决心自力更生,把业余歌舞活动专业化,开始酝酿创办“中华歌舞专门学校”。
办校的过程困难重重。父亲与杨九寰、黎锦纾、王人路等人商议,先办三件事:一是广征新的乐曲、歌曲、歌舞表演与歌舞剧,以做好教学排练的节目准备,以民族、民间风格为主,乐队以小型中西混合乐队为主,计划两年内培养、训练有特长的演员约40名,小型的中西混合乐队乐手约二十名。二是筹集办校经费。父亲拿出自己的版税收入三千元,又接受了王绶之、柳菊生等人的资助。王绶之是大姐明晖的义父、上海金业商人,柳菊生是父亲的好朋友,二人都是父亲忠诚的“粉丝”,对推广新文化,尤其是对儿童歌舞剧的传播从来都是积极支持。三是确定教职员工。除父亲外,还有宣刚、叶象吾、彭家乐、孙杏叔等五人。他们都是父亲的朋友,开办之初都没有薪俸,只管膳宿,众人也无异议。经一段时间紧锣密鼓的准备,1927年2月,中国近现代第一所专门训练歌舞人才的学校——中华歌舞专门学校,在上海爱多亚路(现延安东路)966号、当时父亲所居的一栋三层楼的家里正式宣告成立,父亲任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