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尽管伊犁草原是乌孙人的故乡,但历尽2000多年的风吹雨打,除了荒郊野外的成千上万座古墓,乌孙人的遗迹已很难找寻。
夜晚,伫立在草原上。当头一轮明月,顿生“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喟叹。
不远处,吹拉弹唱,歌舞喧哗,篝火晚会正进入高潮。当地旅游部门正为游人表演2000多年前乌孙王迎娶大汉公主时的盛况。
一番热情周到、民族味儿浓郁的迎亲仪式后,阿肯们弹起冬不拉,唱起古老的歌谣,送亲的队伍进入金碧辉煌的国王大帐,两人一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席间美女翩翩起舞。“国王”为尊贵的客人赠送长袍、马夹、花帽、手帕等礼物,接着举行割羊头肉仪式,把羊脸上的不同部位的肉给不同身份的贵客:羊脸献给最有脸面也就是最有面子的客人,羊耳朵给最听话的年龄最小的客人,羊舌头给最会说最会唱的人……
在最商业化的时代,细君公主和解忧公主的传奇故事已然成为一种消费娱乐项目。所有的仪式一如当年的情景再现眼前,遥远而又触手可及。推杯换盏间,热闹喧嚣后,她们的血泪青春和不辱使命的节操是否被人遗忘和漠视呢?
和亲是奴隶制社会与封建社会交替时期,世界各国司空见惯的历史现象,既是一种惯用的民族政策,也是一种特定历史条件下的政治婚姻。
细君公主、解忧公主和亲虽然有着强烈的政治色彩——联姻抗击匈奴,但她们既来之则安之,在西域生活多年,扩大了汉朝的影响,密切了汉朝和西域各民族之间的政治经济文化联系,为开拓丝绸之路、缔造多民族的祖国做出过功载史籍、名垂千秋的积极贡献。
细君公主是江都王刘建的女儿,汉武帝的侄孙女,她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弹得一手好琵琶。汉武帝对细君公主寄予厚望,希望她到乌孙后能实现两国联盟。尽管情非所愿,但细君公主识大体、明事理,她含泪说,若是天下能太平,她虽死无恨。
杰出的政治家乌孙王猎骄靡垂垂老矣,雄心不再,尽管他对细君公主宠爱有加,封细君公主为右夫人,但因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习俗迥异,细君倍感孤独寂寞,未曾体验过婚姻的幸福。细君公主一到乌孙,即开始进行政治活动,经常“置酒饮食,以币帛赐王左右贵人”,以博取乌孙贵族们的欢心。
最为凶险的是,匈奴单于识破了汉武帝的谋略,将一位年轻貌美的匈奴公主嫁给乌孙王,为左夫人,意欲瓦解汉乌联盟。细君公主为完成使命做出了种种努力,使乌孙在大汉和匈奴之争中由最初的屈从于匈奴到权衡两端,为后来彻底击败匈奴奠定了基础。
细君公主是个多才多艺、多愁善感的女子,她经常望着落日,弹着琵琶唱自己写的《黄鹄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庐为室兮旗为墙,
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思土兮心内伤,
愿为黄鹄兮归故乡。
这首歌传到汉武帝的耳朵里,他为之动容,心生恻隐之情。汉武帝此后经常派遣使者千里迢迢带着锦绣帷帐、美味佳肴到乌孙慰问细君公主,勉励她安心边塞,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