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村庄,我灵魂归属的地方(1)

何以为家 作者:航月


航月

乡村在中国的行政区划上是最小的基层单位,从古至今,乡村都在文人的字里行间被赋予浓重的悲情色彩。

这种悲情色彩是情感上对乡村悲观的色彩,是生活在乡村和城市的人们从内到外体验了人生的那种悲情。

乡村还是农村的代名词,只要你告诉人们来自中国的哪个县城、哪个乡村,农民的身份就成了你一个巨大的烙印和商标,它会贴在你的脸上、手上、笑容里以及身体的每个部位。然后农民身份将区分开你与他人的阶层属性,进而限定你走向城市空间的距离。

我最初记住的乡村叫“大河草湖”,这个“大河”是因为乡名叫大河乡,所以门前的河和草原也叫大河和大河的草湖。大河人管门前的草原叫草湖,因为大河将草原从中间一分为二,有湖、有草的地方叫草湖。草湖是我最早记住的村庄的名字,之后,在我成长的时间里,所有关于村庄、家乡的概念里都有“草湖”这两个字,更多的两个字是“大河”:大河古城、大河煤矿、大河兽医站、大河水库,大河的干渠、大河的下涝坝、大河的男人、大河的女人、大河的娃娃、大河的丫头、大河的媳妇、大河的驴。这些关于大河的文字在我很小的年纪里被另一个词——“村子”代替,大河的人们从不说乡村,都以“我们村子”来代表这里。

大河人说草湖、村子的表情是有底气的、豪迈的、自信的那种,是祖祖辈辈在同一个地方有血脉、有根基、有传承的那种气场。

但村子和草湖对于我而言,还是新的。大河所有的农田、草原、戈壁、盐碱地、房子对我都是新的。村子对于一个从南方流动到大河的人来说,这种新就证明你不是本地人,不是盲流就是外地支边的。

面对老的村子,面对有模有样的老房子、老巴里坤人,支边的父母就是村子里的新户,是村子暖色气流里的庄稼地。

草湖在一年四季的变化中更换着颜色,四季的颜色:青绿、草绿、金黄、纯白。每年如此,年年如此。季节分明,年年四色,从不更改。如此,我眼里的乡村,除去固有的农村烙印外,更多的是暖色的气流。这些暖色的气流,在我25年的青春岁月里一直温暖着我关于农村的回忆和记忆。

父母从江苏鱼米之乡支援新疆建设到新疆东部哈密巴里坤县这个有草湖的大河乡村,他们从南方的绿色水田来到尘土飞扬、大雪压顶的大河。他们把我的命放在了这个叫大河的草湖,把我来到人间的第一声啼哭给了这个草湖,把我的名字给了这个草湖。

从此,我童年对南方和北方乡村最多的记忆是暖色气流里涌动的色彩,这些南方和北方乡村里混合而成的五颜六色的湖水、红色的瓦房、绿色的稻田、黄色的冬梅、青色的油菜、白色的雪以及广阔的戈壁、草原、天山山脉和一年四季里草原上的马、牛、羊的色彩,让我很小就对色彩有了更多的喜爱。

就像梵高的油画,我更喜欢他黄色基调里的麦田和描绘秋收的农人在麦田收割时的颜色,金黄的颜色刺穿我的眼睛,也刺穿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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