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钟山,气势非凡。南京比扬州多了许多厚重之气。
袁保庆对袁世凯说:“这南京是东吴的都城,明朝定都这里两辈儿,又搬往北京,就因为它地下紫气太重,命禄不厚的人享受不住。所以,坐朝南京的没有一家能善始善终。你看,它龙盘虎踞,虽然埋了紫金锁压,也挡不住它昂首挺足。”
袁世凯说:“扬州是烟花之地,脂粉太浓了。大爷曾说过,年轻人在那样的圈子里是不好的,亏我们离去得早。马虎太坏了,差点儿把我带坏。”
袁保庆叹了一声,说:“不提他了。孩子啊,你也不小了,周瑜像你这般年纪,已统领水陆大军了,你可不要再胡混了。等我到了任,稳当住之后,无论如何要找一个名师来教你。再过些日子,我将世敦、世廉接过来。你们兄弟比学互劝,也像那高家一样,来个兄弟连捷进士。算算咱袁家,你二爷是进士出身;你两个堂叔,一个进士及第,一个举人;我也算个举人;就看你们几个争气不争气了。我也老了,咱们袁家祖坟被冲了,辈辈没有活过六十岁的。唉!”说着,他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袁世凯忙欠身为他擦泪,又为他轻轻捶着后背,满怀歉疚地安慰道:“大爷,您不要生我的气了,我要好好读书,也中上进士,为家争光。您别哭了,我再也不胡混了。”
牛氏在一旁也擦起泪来,劝袁保庆说:“别这样了。上任的路上哭泣不吉利,孩子知道了,会争气上进的,大人多想开一些吧。”
南京城刚沐浴罢一场细雨,一条石板铺就的路,被水冲洗得油光发亮,碧绿的青苔镶嵌在路边,远望去,如一条青龙在蜿蜒,直通向江宁府。
一抹夕阳喷洒向南京城头,绿树红楼之间,紫气氤氲,瑞王宅的紫燕依旧盘旋着,并未光顾那低矮的草舍。
袁保庆领着袁世凯望着这景致,叮嘱他道:“孩子,江宁自古就气象非凡,在这里住的日子久了,人会生出狠毒和狡诈。要学会驾驭这样的凶地,让龙尽管漫天腾,让虎尽管漫山跑。它们怕什么?它们都怕一样东西,那就是才学。有了才学,你才会变得绝顶聪明。整日瞎胡混,又如何能得到才学?我不是让你学乾嘉文人,把书烂在脖子里,而是让你读得懂天下的书。你却不读,又如何能懂?”
一条彩虹升起,架在城上空。一团云彩涌来,散开去,如一条飞舞的巨龙。夕阳映红了长龙,可以看得见,龙首正威武地昂起,一只爪正在龙颈下奋力撕扯起团团云雾,前后又有几只爪张开,龙尾藏在云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