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说:“快走吧!到了前边儿,咱们寻个饭馆儿,买些菜,喝些酒!”
铁头说:“你忘了,钱也花光了,酒也喝光了,啥都没有了!拿啥买,用啥喝?”
狗蛋说:“那怕啥,咱们抢!”
大家都附和着。
袁世凯对大家说:“看,在家时咱们都听说山东的响马多,咱们这不也成了响马吗?几天不抢,心里就急。可见,这响马也是给逼出来的啊!唉,这山东的水就是硬,仰脖子一喝,立马就成了土匪。”
这时,大憨猛地喊了一声:“二——憨!”
大家回过头来,只见大憨正抱着二憨。二憨紧闭着双眼,一声也不响。袁世凯走过去,用手背靠贴在二憨的额头上,瞪大了眼睛,说:“烫得很。怕是啥急病。咱们快一些找个地方,请人看一看吧。”
几个人轮换背着,来到一个村庄,打听到一个郎中的家,就请老郎中看起来。
老郎中号了脉,又翻开二憨的眼皮,叹了一声,说:“晚了。没得治了!是急性瘟疫,拖的时间太长,没有办法。”
大憨哭了起来,号叫不止。
袁世凯说:“先生,你得赔我们一些钱。”
老郎中勃然大怒,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
袁世凯说:“我问你,他以前是活的不是?”
老郎中说:“是啊,可是他有病,已经没法儿治了。”
袁世凯说:“他是有病,可他还活着;现在是你给看死的。你不看,他怎么会没法儿治?”
老郎中大跳起来,指着袁世凯的鼻子说:“你个混账东西,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想讹诈我呀!”
袁世凯不慌不忙,说:“先生,你有谁可证明不是你看死了他?我们都可以证明,是你害死了他!假若你不赔些钱,买个棺材把他给殡了,我们就抬着尸首,在你们这几个村子里转着喊,让你名声扫地。我们喊你图财害命,喊你庸医误人,让你这里没有人敢再来看病!你怕不怕?你是个郎中,积德行善,就顺便做个好事吧。”
老郎中气得胡子直抖,骂着:“你们是何方的恶魔,竟让老夫我青天白日遭这样的不白之冤!”他只好同意了袁世凯的要求。
二憨被埋在老郎中家的地头,大憨哭着不愿意起来。
袁世凯劝大憨说:“起来吧,大憨。二憨没有活着享福的命,不该他到登州吴大帅那里当官儿。这是你将来要做大官儿,你的命太硬,将他克死了。这就像那戏里唱的,都是因为你的命大、福大呢。”
铁头附和着说:“对,这是你的福太大了,不把他克死,你就当不上大官儿。人家都说当朝廷的人命就毒,朱元璋他爹妈不就是他克死的吗?”
狗蛋也说:“是呀,他们说得对。大憨,你别哭了。我听说老年人讲什么‘圣人无父’,你看孔子、孟子、老子那些圣人,他们的爹都死得早。若是二憨知道是他的死,换来了你的大富大贵,他在阴间里也该高兴哩。”
大憨也就不再哭那么悲痛了,说:“真是这样的话,我也不讲太多了。只是我们兄弟两人一起夜间出来,也没有跟家里人说,将来跟家里不好交代的。”
铁头说:“那时你做了大官儿,家里要敬奉你像个神呢。谁还敢说你什么?再说,他得了这样的病,在家说不定要花更多钱。你看,还是世凯有办法,他一个点子,老郎中就赔了咱们钱,还用棺材殡了。在家谁给你白送钱和棺材?走吧!”
大憨擦干了泪水,和大家一起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