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有一项重要特色:我所引述的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在接受采访时对我讲的—我从2005年开始对他进行采访,当时我正在制作关于20世纪50年代科幻电影的纪录片《守望九霄》(Watch the Skies)。
也就是说,我的文字肯定体现出了显著的主观倾向性—我很喜欢史蒂文,也很赞赏他的作品,虽然我有时也会对这样或那样的个别影片加以批评。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只想说:费力气为你不喜欢的人或者他们那些你不怎么赞赏的作品写书或制作电视节目,在我看来就是做傻事,除非你怀有小人之心。
在此说明一下:我们相识于1998年,当时我作为《时代》(Time)的兼职影评人,受该杂志之邀为其75周年庆典派对制作一部其准备在纽约无线电城市音乐大厅(Radio City Music Hall)播出的小片子。史蒂文和其他几个人被请来谈论一位自己心中重要的美国电影人物,并呈现一段短片,他选了约翰·福特(John Ford)(注:美国著名电影导演,曾四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代表作有《告密者》《关山飞渡》《愤怒的葡萄》等),而我担任了他的制片助理。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发现他是个毫不做作、和蔼可亲的人,而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特别喜欢的那种人—我们一起做这个令人愉快的小小项目时,他能够全神贯注,毫不分心。他对此事亲力亲为,而不是进行“遥控指挥”。
从那之后,我们在私底下一直时有联络,偶尔也有比较正式的接触—比如他为我的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战地摄影师的《拍摄战争》(Shooting War)一片担任过执行制片人。在我看来,他是一位理想的执行制片人:在观看粗剪版影片时,他总是寡言少语,但一开口就能切中要害;他总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影片的不足或可疑之处,同时又不会让你因为没能发现自己的疏漏或错误而感到羞愧难堪。
后来,我做了一部关于他的电影,因此促成了本书用到的几段最长的采访。我也在其他场合采访过他:我的一个电视节目,一篇关于《慕尼黑》的《时代》杂志中的长篇文章,当然—还有我为了撰写本书而专门进行的采访。我不想假装我们是关系亲密的挚友,我要说的是:我们见到彼此总会很开心;我们之间不管谁有问题需要双方一起解决,我们都能心平气和地好好商量。
至于这本书—它基本上只讲述了史蒂文的职业生涯,对于他工作之外的生活所谈甚少—对于这方面,我几乎一无所知。我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是个低调内敛的人,他有权保护他的个人隐私。关于他这么多年的职业抉择,已有大量引人入胜的话题可聊。
大家应该不难发现,史蒂文对我说的一些话也出现在了由这些采访催生的影片和文章里,但是这样的话出奇地少。我估计可能只有不超过10%~15%的访谈内容留在了最终剪辑版影片和发表的文章中,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余内容就是废话,只是在敲定最终作品时片长和篇幅不够用罢了。这也不意味着史蒂文不曾针对我们在本书中谈论过的某些话题对其他采访者说过类似的话。然而,我认为本书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格调,比方说他愿意岔开话题聊一聊别的东西,也愿意讲一讲我很难通过其他来源获知的趣闻轶事。他并不经常接受采访—至少跟其他大多数导演相比是这样的,而且他在接受采访时通常都会紧扣主题而不会东拉西扯。
本书没有揭露任何深藏的秘密—事实上,我认为史蒂文根本没有什么阴暗面。他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工夫陷在那里面。所以,本书简要地描绘了一个男人的事业:在我看来,这个男人很可爱,而他的作品令人惊叹并且富有意义,尤其是在涉猎范围和技术成就上,而且在一些重要的方面价值依然被低估。他实在太过勤奋多产了,这是一种自强不息的追求,而不是因为他缺少财富、奖项和电影界的赞誉。
不管怎样,我很高兴能将他称为我的朋友,以及用本书为这段友谊留下一个见证。
理查德·什克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