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人物的踪迹大多有史可循。有关蒋介石民国年间在上海风月场上的浪漫情事,如有兴趣,不妨翻开1920年前后上海林林总总的旧报陈刊,稍稍注目,花边新闻便屡见不鲜。诚如香港纪实文学作家严庆澍(唐人)先生所言:“蒋介石逛窑子尽人皆知。”
解放初唐人在香港执笔长篇纪实文学《 金陵春梦 》时,就为搞清蒋介石这一时期在上海滩的旧事花费许多精力,最后他终于摸清了蒋介石当年在十里洋场混迹妓院青楼的陈年旧迹。1979年唐人在内地再版这部重要著作时,曾经这样回忆说:“蒋介石逛窑子尽人皆知,不写不成,因为这涉及文中要讲的民间疾苦。可是写又不成,因为1952年我动笔时,不可能找到他当年所逛过的窑子——曹禺写《 日出 》可以找到场景,我写蒋的胡来就绝对找不到足以说明时空特征的场景。于是我就到处搜集资料,找遍书店、书摊,却一无所得。最后在摩罗街之上的一个简陋狭小的旧货铺里,找到了一本薄薄的有光纸石印的楷书文言体《 三十年歇浦沧桑录 》,我已记不得作者和书店的名字。这是一本讲当年十里洋场上海风月场的怀旧并导游的小册子,时间从清末到接近北伐,蒋介石在上海交易所做生意正是这段时间。我大喜过望,以五分钱‘高价’买了。小册子对上海妓院的分级、规矩、陈设、制度乃至当时的名妓绰号与特征等等记载详尽,我就用来做这场戏的活动背景了。这文字刊登出的一个星期后,就接到一封具名罗高,文句流畅、字迹苍劲的读者来信。他语气肯定地问我是谁,因为蒋介石逛窑子时他偶也在场。(当时这一类的妓院相当高级,有些嫖客鄙视所谓的SEX WITHOUT LOVE——没有爱的两性关系,于是名妓习诗画琴棋,一曲绕梁,王孙公子大商人与文化界人士也都利用那里做应酬场合。)他说时移势易,当年一起吃花酒的人大都已去世,不能想象还有几十岁的老人写蒋介石逛堂子记忆如此清晰。他要我在小说末端登一个‘罗高先生,大函奉悉,盼示尊址’之类的小启,然后给我地址盼我去找他。双方进行得很快,他迅速告我以地址,是铜锣湾保良局附近的一幢高级住宅。我应约而去,但见他家女仆应门,陈设雅洁,一位高龄老人,深度近视,中等身材,微胖无须,笑问:‘老太爷没有来吗?’苏州口音极浓。原来他就是中国第一代小说家包天笑老先生。他当年在上海《 晶报 》,按照当时的习俗,有些业务也要在高级妓院(书寓)应酬,所以他在那里常见到蒋介石,但蒋属于‘傍友型’,和包老他们攀不上朋友。‘你小说里的豆芽老七,现在九龙塘,儿孙绕膝。她从良好几十年,你要去探访她吗?’我忙不迭婉谢了。包老指出我文中错误处,蒙他不弃,和我做个忘年交。我们还准备为他做一百岁生日,但这位老前辈九十九岁时去世了。……”唐人先生撰写《 金陵春梦 》,由于写作技巧出神入化,发表出来以后,不仅港台两地为之喝彩,即便在祖国大陆,数以亿计的读者们,也为一饱眼福而惊叹不已。其原因恐怕并非为蒋氏如何堪称“独夫民贼”被历数罪愆,让读者叹为观止的,还是蒋氏那绝对鲜为人知的一面:政治人物居然也有嫖娼的嗜好!也许,这就是唐人早年在中国传记作品中引人注目的功绩。尽管其作品中不乏演义的成分,但在那种知识匮乏的年代里,《 金陵春梦 》仍不失为一部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