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应该属于鸟类,”托尔斯泰反驳道,“人就应该在地上走!”
别列夫女子中学毕业生塔·塔曼斯卡娅是托尔斯泰此行的全程见证人。她在后来发表于《俄罗斯导报》的见闻录中写道:“……托尔斯泰穿着长及膝盖的罩衫,脚蹬一双高筒皮靴;他惯常戴的那种呢帽不见了,头上套的是一顶黑色丝绸小圆帽。”
看到大家在自己神一般崇拜的托尔斯泰面前那么放肆,马科维茨基心里很不是滋味。托尔斯泰掉了手套,点起灯在脚下绕来绕去地寻找。那位女中学生不失时机地评论道:
“看,列夫·尼古拉耶维奇,科学还是挺管用的嘛!”
烟草味加上辩论的火药味,托尔斯泰没法招架,再次来到露台上透气。土地丈量员和女中学生不依不饶,一直跟在后面喋喋不休地申说自己的论点。行至别列夫,女生请托尔斯泰签名留念,他欣然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列夫·托尔斯泰。”
那位农夫听托尔斯泰说要去夏莫尔金修道院,中途顺便拜访一趟奥普季纳修道院。
“老爹,你就应该去修道院。”农夫语重心长地说,“撇开俗世间的一切,你的灵魂便能得救。干脆去修道院里安身吧!”
车厢尾部,有人拉起了手风琴,旅客们翩翩起舞。托尔斯泰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要击节叹赏一番。
火车走得很慢。100俄里多的路程,跋涉了差不多六个半小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坐累了……俄罗斯蜗牛爬行一般的火车,是害死托尔斯泰的间接凶手”。马科维茨基在日记中写道。
傍晚5点钟前后,托尔斯泰一行抵达科泽尔斯克。
前方就是奥普季纳和夏莫尔金修道院。被遗弃的雅斯纳雅·波良纳现在是个什么光景,托尔斯泰一无所知。索菲娅自杀了两回,第一次投湖,大家发现后打捞了上来;第二次是徒步追赶托尔斯泰,又被大家劝了回去。厚重的纸板、锤子,她捞起什么就用什么捶打自己的胸膛,嘴里不停地喊叫着:“我的心,快碎了吧!”长刀子、短刀子、别针……逮着什么她就往自己的身上扎。大家把这些东西收拾得一干二净,她还不甘心,说要跳窗子、跳井。她还打发人到火车站探询托尔斯泰的去向,问他们买了去哪里的车票。获知他们去了戈尔巴乔沃,她吩咐仆人发了一份电报,不过署的不是自己的名字:“带回。萨莎。”仆人将此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萨莎,萨莎又追发了一道“安慰电”:“别担心。署名非‘亚历山德拉’的电报,均非本人所发。”
母女俩围绕这一事件,开始了一场斗法。
“我要找到他!”索菲娅·安德烈耶芙娜大叫大嚷,“你们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我要跳窗子,你们挡着我!我要去火车站,你们也挡着我!我就想知道他的下落!我要是不放他走,我会白天黑夜守着他的!睡觉也会睡在他门口!”
10月28日晚,萨莎收到了以切尔特科夫的名义转发的电报:“在奥普季纳客栈过夜。明日前往夏莫尔金。平安。托·尼古拉耶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