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读历史,师从名师,后来顺其自然当了大学教师;姐姐则在小学当老师;四哥早年在台湾开了一家旧书店,那一阵子我待在北京,专门帮他从大陆找一些货源去卖。要开黑糖的时候,因为想拉些赞助,我还特意给大哥写过信,告诉他我的计划和想法,无非是希望得到一些帮助。当时我好像是用传真把那封信发出去的。不过那封信后来石沉大海,没收到回复。大概大哥觉得我太没定数,只当是个玩笑。多年以后,他来厦门旅游时到我店里来坐,完全都想不起那封信的事情了。
我们家祖辈都居住在台中乡下,直到父亲进城做了公务员,才算是他们那一族里第一位走出乡村的人。那个时代,台湾的宗族观念还很深,它表现在家庭成员的互相扶持上,这也应该是典型的乡土中国的生活图景。对血缘纽带的看重,即便经历过朝代的更迭,也并未消亡,这大概就是文化的影响力。父亲走出来后,又带着他的弟弟走出来,这样一个帮一个,一个家族开始在城市里立足。我们家族这种演变发展的进程,也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城市化的一个缩影。
到我们这一代,兄弟姐妹间感情依然很好,虽然碰面时难免嬉笑怒骂,甚至相互取笑。我常常不客气地说我姐姐把小学老师的做派带到家庭生活里,制造紧张气氛,还常常劝身边的小姑娘,不要当小学教师。这些当然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因为常年不在台湾生活,所以两个小孩多亏哥哥照顾。带小孩这件事,我们家好像一直有着帮扶的传统,我父亲就是我大伯父带大的。大伯父不在的时候,我爸爸就会帮他带小孩,后来我三哥也给他的堂哥带。去年我儿子已经住到他的大伯父家。小朋友可以与自己的哥哥们玩,他们由比自己大一些的哥哥带着,也让他们在父亲角色的缺失中,有了可以模仿的对象。有趣的是,好像我与大哥的小孩,相比自己的父亲,他们倒更愿意听大伯、叔叔或者堂哥们的教诲。我的儿子会有这样的表现,我回去跟他讲什么,他都只“哦哦哦”地应付着,其实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平时都是跟我哥哥的两个儿子玩,他们讲些什么,我儿子就明显听得进去。我大哥的儿子,也更愿意跑来跟我一道学习做小生意,来厦门多年,他目前也在开小店。大哥偶尔也会跟我谈及对孩子的期望:“我对他无他要求,唯正直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