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还是不吃草料。女儿用手握水,打湿马唇。
应该有些改变。人类试图改变点什么?收拾东西,三个小箱子,离开这里。清晰地看见了母亲,一张像,带着一起离开。
女儿背负着绳索拉着两轮车子,带着马,父亲推车,一起离开这里。走进一棵树的画里,一点点靠近那棵树,在树的后面折角往下走,消失在树的后面,树没有离开,还是站在那里,接受一阵又一阵风的吹袭。
什么情况,女人、老人、车子、马又沿路重新回到树下,重新回到山坡,重新回到石头房子前,打开木门,进到房子里。
窗户里那张女人的脸,一动不动,风吹着我内心干燥的小石子、尘埃。
父亲有一只手始终向生活的方向垂落,丧失了劳动的功能。
我每天都会看到这匹马,长久地站立不动,凝视着我的慵懒。空茫、灰色、年老的父亲、临近中年的女儿、马、都灵的天空,都在等待……
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风,听着沙石在心灵的世界里奔跑,风卷尘埃,一坐一天。一坐一年、五十年、七十年,坐到老,坐到妻子离世,坐到女儿变老。
点亮三盏带罩的灯,父亲和女儿坐在那里,继续等待。拿火来,屋子里黑得太久。灯不亮了,但油是满的,灯点不着,明天再试试,会有其他结果吗?
没有信念的身体不会被点燃。
——睡吧,人类。
在冷的黑暗中,听见一切在发生。
第六日,女儿终于不再有吃土豆的动作,她等到了什么?
父亲坐在对面,不断地剥土豆皮。颤栗的手,老人也没有了动作。土豆好像没人动过,人像盘子一样,坐在桌子旁边。
又黑了,那匹马早在三天前就不吃草料和喝水了。
又黑了。
你等待不到那个来拉你手的人,在落黑之后一起等待其他……
《东京日和》
流坐在回忆的船尾,河岸与我们共同享用,滴水成冰的美丽,两个人,和所有的美一起舞动,
天空里飘满了河流,洁净的舱底留在一篙船杆的动感里,
你侧卧的曲线,回到了我们的天堂,你看见了什么?红色的流光,白色的球体,我在奔跑停息的那一刻。
不可相拥,我们之间相隔的那块白布已经消失,
不可相拥,前世的诅咒业力没有消失,
必须承受土墙旁的植物、高耸的桅杆,远远地望着水的方向。另有一个男人在你经过的路上,送给你一株植物,
必须承受来来回回的折磨,那些从历史里浮出来的石头,美只在你身上开一次。
石头钢琴,在前面等我们的易拉罐。你的耳朵总是听到蚊虫的声音。
七月七日,是明天的一个日子。
总会有一个人的时候,独自活在时间的山地,想被丛林留在石头的声音里。
哪里可以回?哪条路可以回到明天?
你只想退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寻找一件小女孩的裙子,与你自己说说话,童年的衣架,晾在风的晚上,暴风雨停息,也从未真正发生。
楼房的家,阳台上的桌椅,你只是看看,住不了多久,跟一种声音就此回到从前,只愿一起回到某个地方,你喜欢,肯定是我们喜欢的。
门是不可轻易走进的。
会到那个地方。
还是那房子,八年前的庭院,一屋子的山水,镜子后面的笑,从镜子里回到从前,镜子里的路,太长……
猫小小的,跳过桌子,变大了,猫穿过房间,我站在你的厨房里,礼物漂在水上。
船来了。红色,坐在你后面,幸福的一天是一辈子的重量,风停在水里,浅浅的一个人,纸片样,美在眼神间飘散蒸发。
小镇就是一个小孩,我们可以活到多老?九十六岁的老人也不知道,她们提前到达,
美遍布所有的粒子,从美的地方消失,小镇到处是船,水流向心底,桅杆充斥天空。河床、树木、房屋停在同一个站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