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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途末路,只是转角(2)

一念浅喜,一念深爱 作者:星期六散文


一天,宋明朗打电话到宿舍来,说要来找她。余珍珍一番打扮,到校门口从六点等到九点,他却没有来。

余珍珍准备折返时,一个室友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告诉她,有个中年女人在她宿舍里坐着,说是她亲戚,但看上去来者不善。

“怎么不善?”余珍珍想不起来会有什么亲戚来看她。

“她说……你不听父母的话,在外面……勾引别人的老公。她还问我们你在学校有没有其他男朋友。”

余珍珍的心一下子沉到脚底。她三步并作两步奔回宿舍,第一次见到柯泽。

她有点胖,目光里是妒火和轻蔑。她眼角一挑:“你就是余珍珍?”然后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宿舍是十六人间,其余的十五个女孩都缩在角落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们,门外也围着不少人。余珍珍有一种很坏的直觉,她眼睛鼓得像一只青蛙,不让震惊流露出来。

“我是宋明朗的老婆,”她说,“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贱货。”

柯泽走了,人马无声,避让开一条大道。

余珍珍实在没能忍住,她用尽全身力气哭,使得本来不太相信奇闻的所有人,都坐实了这奸情。

她哭她的爱情,她以为那是她终生的信仰,她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有那么蠢,在一起两年多,她丝毫没有发现他有老婆。还有,他所有的朋友怎么能够都陪着他演戏?他又怎么舍得让她到学校来羞辱她?

爱曾给她带来多少灿烂,就带来多少毁灭。

余珍珍在宿舍里待了两天粒米未进。第三天她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时,走到哪里,窃窃私语都如影随形。

第四天夜里,余珍珍腹痛得快要死掉。同学把她送到医院,宫外孕,要摘除一边输卵管。

送到医院的时候,要输血,医生已经几乎连血管都找不到。昏迷中,余珍珍梦见满天星光慢慢覆灭。

第二天早上,医生感叹余珍珍是捡了一条命。

教导员来找余珍珍谈话,让她自己退学。几个关系很好的女孩给她捐钱补缴了手术费。

有个女孩气不过,逼着余珍珍交出宋明朗的电话。然后女孩跑出去打电话给他,他让朋友送来了五千块钱。

“那个王八蛋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会理解他。”女孩哭着对她说。

坏事总是传得很快,余珍珍不知道是怎么传到她家那条小街上的,一个星期后余珍珍出院回家,父母不允许她进家门。她只得带了医院退的两百多元住院费,来到武汉的一家工厂打工。

房子租在江边,特别旧。关门时如果太用力,墙壁上隆起的石灰就会被震落。每天早上余珍珍都要转两次公交车去上班,所以要五点钟就起床,总能看到昨夜还未睡的邻居开着门在烟雾缭绕中打麻将。

那个冬天冷得刻骨铭心。

余珍珍变得更加自卑。腹部狰狞的疤痕让她惶恐。厂里的主管喜欢她,追得紧了,她仓皇地换了一份工作。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配得到幸福的人。

日子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辗转、挣扎、抑郁、沉默。时光像在钝刀上行走。二十八岁那一年,余珍珍在服装厂做到主管,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去见了。男人叫钟展,在一家五金店打工。他长得不帅,个子也不高,但是他见到她的时候,特别局促。这对于一个内心有伤的女孩而言,比任何金钱和地位都管用。她心想,就是他了吧。

他们第一次在一起,她心里静得没有任何涟漪波动,连礼节性的颤抖都没有回应给他。

两人很快结婚,夫妻俩最大的梦想是开一间属于自己的小店。他们甚至想好了名字,就叫展晨五金水暖。因为余珍珍怀孕了,他们给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叫钟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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