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兰战”大院到部队,从业余宣传队又回到“兰战”歌舞团,并最终走上主持的道路,这一路兜兜转转,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天地。
我小的时候,物质生活虽然匮乏,人情却不淡漠,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就能让一个大院的人聚到一起。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电视机,那是邻居家的叔叔自己组装的。自从大院里出现了这台组装电视机,搅扰得孩子们连吃饭都心神不宁,就怕自己去晚了,抢不到看电视的座位。鉴于天天满员的情况,后来那个叔叔干脆把电视搬到了院子里,孩子们和没事的大人就常常自己搬着凳子去那儿看,就像露天影院一样,只是这个九寸的黑白屏和电影屏幕差距有点大。当年,父亲说过这么一句话:“真不得了,你看看这电视,这不就是千里眼吗?”我第一次对这句话有切身的体验是看了那部译制剧《大西洋底来的人》。能从电视这个小匣子中“窥探”到大洋彼岸人们的生活,甚至他们的音容笑貌、衣食住行,真的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伴随着家中生活条件的改善,进入政府工作的大哥利用机关发的电视票,给家里买了一台12 英寸的牡丹牌电视机,朱家终于有了自己的电视机。现在想想,其实那台电视机特别土气,土褐色的外壳,没有遥控,每次换台都要拧边上那个换频道的旋钮,还要像手动的收音机一样,来回调试才能找到准确的定位。但就是在那一批土气的电视机中上演的影片,还掀起过不小的时尚风潮。从《大西洋底来的人》开播之日起,大街上的时髦青年就穿起了喇叭裤、大尖领衬衫,还戴上了“蛤蟆镜”。那些走在时尚前沿的男女因为有那么一副“蛤蟆镜”而颇感骄傲,以至于戴了好久之后都舍不得撕去粘在镜片上的商标。
20 世纪70 年代末80 年代初,电视无疑帮助国人打开了一个不一样的外部世界,同时,电视里的文艺节目也在悄然丰富着大众单调的精神生活。那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由于家庭经济的拮据,我对好吃的总保持着强烈的渴望。大院里有个小卖部,专门卖糕点、糖果,货品不多,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却相当诱人,我们都叫它“糖铺”。也许是为了美化店铺环境,“糖铺”的主人还会特意在货架和柜台上布置一些塑料制作的水果样品,苹果、梨、桃子,还有好几种我从未曾见过的水果,它们个个体形肥美,绽放着香甜的笑意,似乎在挑逗着我:来啊,来啊,尝尝我吧!虽然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有事没事我都要从“糖铺”门口多路过几回,哪怕只是看看它们,都足以让人愉快一阵了。也是从对这些假水果的了解过程中,我知道了从前在罐头中吃到的橘瓣,原来是生长在金黄色橘子圆鼓鼓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