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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舞台到大舞台 2

我的零点时刻 作者:朱军


对于自小在军队大院长大,体尝过生活贫瘠的我来说,很长一段时间,我对物质的敏感胜过对艺术的敏感,与艺术的相遇却又早过与电视的相遇。我在大院的生活简单却不乏味。大院的起床号和熄灯号成为了人们作息的提示,起床号不行的话,还有列队的号子声,再不行还有叔叔阿姨的练琴声、吹号声、歌声…… 总有一种声音能帮你战胜睡意,融入到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大环境里。于无形之中受到的艺术熏陶,引领着我走过还算充实美好的青春期。我的父亲是“兰战”单簧管演奏员,很小我便在父亲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习单簧管。后来,家里的哥哥姐姐相继当兵,我也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去参军。凭着从小跟父亲学的一技之长,17 岁那年,我以特长兵的身份应征入伍,被分配到了甘肃永登县中国人民解放军84703 部队,当起了侦察兵。

部队训练艰苦而枯燥,给我印象很深的一次集体活动是观看1983 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吃过一年中最为丰盛的部队年饭之后,连长高兴地宣布了一个命令:集体去会议室看春节联欢晚会。1983 年是中央电视台第一次举办春晚,所以去之前战友们和我都不知道春晚到底是什么,也不会想到这一个叫“春晚”的节目竟然如此精彩。我们一下子在一台晚会上看到了那么多的名人:侯宝林、马季、胡松华、刘晓庆……而且让人大呼过瘾的是每个人都表演了好几个节目。姜昆老师在相声里说:“以前的春晚,一个人唱八首歌,现在,八个人唱一首歌。”确实如此,但当时我们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厌烦。我清楚地记得,当年李谷一老师演唱了《拜年歌》《乡恋》等六首歌曲,对听惯了高昂革命歌曲的我们来说,柔肠百转的《乡恋》简直“情挑”了我们这些毛头小伙。后来才得知,当年这首歌和邓丽君的歌一样,被称做靡靡之音,不能公开演唱。听黄一鹤导演说,当年观众点播这首歌的纸条摆满了四大盘,而他却没有为这首歌“解禁”的权力。正在他为难之际,坐镇晚会一线的广播电视部吴冷西部长,冒着极大风险下了一道命令:“黄一鹤,上《乡恋》!”这才满足了广大观众的要求。

相比较家中的12 寸黑白电视,部队的电视大了整整一倍,我们每个人都坐得笔直,看得兴高采烈。电视里,舞台上灯光闪烁,歌声阵阵,舞台下笑语喧哗,连掌声都显得那么动听,我年轻的心一下子就被李谷一老师征服了,那是20 岁的我未曾有过的神奇体验。部队规定晚上10 点钟熄灯,那天为春晚破例,推迟了一段时间,但还是没有全部看完,我和战友们只好带着深深的遗憾回到了宿舍。

事隔多年,央视网站评选“观众最喜欢的春节晚会”,1983 年春晚的得票数还是遥遥领先,我也是对这届晚会念念不忘的观众之一。后来,有一次我问黄一鹤导演:“您还记得那届春晚是在哪儿办的吗?”他说:“那个时候央视还在广电部,现在这个楼还没有盖,肯定不是央视大厅,好像是在月坛体育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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