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我学普通话的老师,又是我说相声的搭档,同时也是我在连队里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我俩就像一对冤家,密不可分又彼此较劲儿。为了争做积极进步的好青年,我俩除了日常的训练争强好胜外,也争着当一个好兵。有时候看他扫院子,我就赶紧把宿舍擦一遍;看他种的那片菜地比我的好,我就能直接跳到粪坑里把大粪掏出来浇地。我们较着劲儿看谁进步得快,看谁到年底能立功受奖,比着谁先入团,谁先当班长,但大家的想法都是单向度的,而且不怕谁知道,真的是心事昭彰,即使有功利心也是光风霁月式的。现在回忆起来,那还真是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
做侦察兵一年之后,我进入了业余宣传队,自己的“艺术特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就是在这里,一位名叫白凤的漂亮女战友成了我的第二任普通话老师,现在想起当年她对我说的那句话,我还不禁心生感慨。
部队本是一个特别讲究先来后到的地方,白凤1984 年才入伍,比我晚了三年,而我却尊称她为老师,这“师”出何名呢?她不像李辛说的是北京话,她是西安人,说的是更标准的普通话。我们同在宣传队,平时接触的机会比较多,我就利用这些机会向她学习。一次我们在一起排练,我趁机给“白老师”说了一段新编的段子,她听完之后没有点评我的普通话进步与否,倒是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你的声音条件应该可以当播音员。”现在想来,她应该算是从专业角度评价我声音的第一人了。但当时我的心思还在相声上,随口“哦”了一声,于是,那个有关我的几近精准的人生预言,就这样被我慢怠了。说实话,当时的我从没想过能成为播音员,苦苦练习普通话就是为了说好相声。只是当年为了说好相声而做的种种努力,也都为以后的主持事业开了路,这大概算是无意间的曲线救国了吧。
1984 年,凭借着吹单簧管的老本行,我作为军乐团中的一员参加了建国35 周年大阅兵,再往后,我就变成了职业的文艺工作者,经常随团到各地演出。在此期间,我遇到了生命中极其重要的良师益友——许秀林。那是1988年的一个中午,演出结束后,许老师专门跑过来对我说:“小伙子,相声说得不错嘛!”许老师师承天津相声名家赵佩茹,时任“兰战”歌舞团艺术顾问。或许因为对相声有着同样的喜爱而惺惺相惜,许老师建议并义务辅导我考入了“兰战”。起初,我的工作是在大幕拉开前,钻出来给大家说个相声小段,先热一下场子,演出正式开始后,再回到后台去打杂,在打杂的诸项事务中,又属打灯最为常见。早就应该想到,一个相声演员在歌舞团势必会处在边缘地位,但当我真正看着人家在舞台的中央大放异彩,自己却只能在黯淡的灯光槽子里为人家“增光添彩”时,那种落寞是无法言说的。尤其作为一个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刚进“兰战”的时候心气还那么高,在业余宣传队时大小也算个名人,父亲又是“兰战”的元老级人物…… 虽说术业有专攻,可我怎么可能甘心就做一个打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