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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和危险,斯皮尔伯格给予这两个词同等的分量。但是许多年来,大部分美国影评人都高傲地把斯皮尔伯格看成是一个老顽童。他异常地迷恋制作电影的玩具,无法成熟地面对生活的阴暗面。宝琳?凯尔曾在《纽约客》上称赞《第三类接触》是“一部小孩子能拍出来的最好的电影”,但后来却抱怨道,“关键不是斯皮尔伯格做了什么,而是他鼓励了什么。其他人都模仿过他的幻想,但结果却是一种幼儿化的文化。”斯皮尔伯格在公开声明中并没有做多少努力去阻止这种贬低自己工作和生活的评价。他在1982年说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为什么呢?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在社会方面不太负责,而且我打心底里不想去面对这个世界。其实,我不介意面对这个世界,只要我和世界之间能有一部摄影机”。
斯皮尔伯格这番承认过错的话里面是有实话的,而且这些实话甚至足以让仰慕他的人担忧他到底有没有成长和发展的潜力。他会持续抵制成为一个完全成熟的男人和电影制作人的责任吗?包括他对刺激冒险活动近乎孩子气的喜爱(如《夺宝奇兵》系列电影),稚气的幽默和做作的作品价值(如《一九四一》、《铁钩船长》),以及特效科幻狂想曲(如《鬼驱人》、《侏罗纪公园》)。然而,当踏入成熟的性领域时(如《紫色》、《直到永远》),他会有意识地变得轻佻吗?他能否带着一种社会意识去克服面对观众,甚至是面对自己的焦虑呢?在他的整个职业生涯中,他只是间歇性地谈及过这个极富争议性的话题。
在他的重大之年(1993年),在看到《侏罗纪公园》以近乎10亿美元的票房收入,打破《外星人E.T.》的全球票房纪录之后,斯皮尔伯格终于以一部《辛德勒的名单》堵住了众多影评人的嘴。这部根据托马斯?肯尼利的小说改编成的精湛电影讲述了一名非犹太商人拯救1100名犹太人免遭大屠杀的故事。这部电影被赞誉为“一个盛大的成人礼,一次通过礼仪……在情感上步入成年的电影式入会仪式”。这种赞美是具有双重意义的。因为它暗示了在他作为专业电影制作人的前25年里,斯皮尔伯格从来没有拍过一部这样认真、成熟的成人电影。这样一种不公平的假设贬低了他早期的一些最好的作品,从具有重大意义的电视电影《飞轮喋血》,到永恒的科幻经典《第三类接触》和《外星人E.T.》,以及虽然有缺陷但感人至深的剧情片《紫色》和《太阳帝国》。在斯皮尔伯格因为《辛德勒的名单》而频频拿奖之后,他的小学老师帕特丽夏?斯科特?罗德尼评论道:“我听到他说‘我终于拍了一部正经的电影’,我把这看成是斯皮尔伯格式的幽默。”特丽夏?斯科特?罗德尼是最早鼓励他当导演的人之一。
“那些对我的成长感到敬畏的影评人其实根本不了解我,”斯皮尔伯格说,“这里面完全没有成长一说。《辛德勒的名单》对我来说是最自然不过的经历。我必须讲述这个故事。我就生活在这个故事的边缘。”
但很少人,尤其是斯皮尔伯格本人,怀疑过《辛德勒的名单》标志着他在艺术上的极大进步和个人成长上中年阶段的成功。“我能感到一股非常强的力量在拉着我回归传统。”他当时这样说。这部电影是他长期挣扎着想摆脱犹太人身份的高潮。这种挣扎帮助他选择了一份事业,并且朝着一名流行又叫座的电影制作人的方向发展。在《辛德勒的名单》上映期间,他在几个采访中这样说道他内心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