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候我当然还没有爱上老锣。我其实有段爱情,几乎要结束了。很无奈、想不明白爱情是怎么样的,在前面经历的一些爱情中也有过谎言,那时候的我正好是爱情、事业上都处在一种迷茫期。我那天的即兴演唱,是我自己没有找到未来的一种状态,那种无奈、想不明白的心情,让我很压抑,包括在事业上,我不喜欢假唱,这让我很不快乐。但我没有办法向别人倾诉这些事情,因为没有人真正理解。
是老锣用这次即兴告诉了我一点:真实,不要有欺骗,不要有谎言。有史以来我第一次觉得唱歌是为了自己。我原来唱歌总是放着唱,一开始就是打开朝向观众的,那天是收着唱,是向着自己内心的,或者先朝向自己,再向外打开,状态特别好。而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声音还有方向。那天我们俩一直唱了三个多小时,唱到天黑。在这三个小时里,我又哭又笑又唱又跳又叫,特别爽,还不累,就像经历了一次心理治疗。所以那次的即兴对我相当重要,我很感谢老锣录下来,可以让我辨析到当时的声音和心情,那次做完音乐后我的心已经向老锣敞开,只是我还没有意识到。
那后来我们又做了几次即兴,都录下音来。老锣回德国一个月后给我们寄了张CD,那CD里有半个多小时的音乐,不单是我的,也有常静的古筝、熊俊杰的扬琴、老锣的巴伐利亚琴,还有德国安德列的打击乐和马丁的键盘部分都录好了音,然后老锣剪辑出完整的歌曲。这对我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之前我做了个唱片《孔雀飞来》,花了不少钱、时间和精力。这事让我明白自己做一个唱片不是遥不可及的,只要你主动,去行动,马上可以实现。老锣让我看到一个迅速的结果。我们跟他玩音乐的时候非常轻松,一个月后听到了中德音乐家共同合作的完整的音乐。
即兴完以后,老锣说:“哇,你的变化非常大。”他夸我的声音拐弯之处很有韵味,细腻的同时又有很强大的张力。其实,这是我声音的本质。只是遇见老锣,才能让我的真实展露出来。
“在全世界你这样的歌手都不多。”他当时说的。这句话很高抬,也道出了他的要求。他要我有一流的水平,比如柏林爱乐的水平。我不算美女,个头也不高,而且我这种嗓子在学校里多得很。老师们都觉得我嗓子条件很一般,我也把自己归类在一般的一类,所以我要很努力,但我觉得自己永远比不上条件好的学生,那时我在这方面是自卑的,我只是很会唱歌,也就是音乐感觉好。我对嗓子方面的能力没自信,但是老锣看到了,也跟我说出来了。
我当时是不相信的,我摸着自己的嗓子说:“这是真的吗?”是他把我这颗钻石挖出来,让我发光。没有他的帮助、雕琢,我还是会走我的路,但可能不会这么发光。我明白了我是什么,如果我是泥鳅,我就在泥里钻;如果我是小鱼,我要在池子里游。但我想我是条大鱼,我喜欢在大海里游,没有边际的,我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