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即使在一起只剩下伤害,也比分手好玩。我一次次在夜里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床,发呆。期间,我去赴一个对我情愫已久的男子的约会,我们一起吃了饭看了电影,他提出去他家喝杯咖啡时,我没反对。
他将我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许。
可是,他错就错在,不该在试图揽我入怀时得意忘形地说:我早就看出那小子没诚意。
他想以此证明自己的见地是多么准确而锐利,而关林生又是多么的道貌岸然不是东西,我愣了一下,直直看他足有半分钟,推开他。
他有些不知所以地看我冷着脸、换鞋,然后低声唤我的名字。
我头也不抬地说:对不起,我阳台上还晾着衣服。
说完,我匆匆下楼,连再见也没说,车在暗夜里开开停停,我想起了关林生的好,他从不贬低别人抬高自己,哪怕吃醋都吃得很绅士。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悔过,哪怕是被他用不作为冷落也比思念要甜蜜。我被思念残害得遍体鳞伤。
思念逼迫着我作出了一个选择,我争取到了那个去英国总部工作的名额,确定行期后,我向所有的朋友道别,当关林生打来电话问为什么没告诉他时,我沉默了一会儿,说还有必要吗?
他沉吟,我不说话,想起了那些俗套的电影情节,当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决定远行,那个辜负者终于醒悟了自己的混蛋行为,一路疾行,奔来忏悔挽留。
可他却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一起吃个饭吧,让我为你饯行。
我恨死了那些电影导演,他们脱离生活的胡编乱造再一次伤害了我。这感觉,就像在坠落悬崖中得到了一个安全着陆的幻象,你正满心欢喜时,身体却落在了坚硬的石头上,支离破碎。
04
他定了包间,我执意要在人声鼎沸的大堂,因为,在众目睽睽之下,我会尽力恪守矜持,避免失态。
一直以来,在我们的爱情里,他那么强势,我想把最后一点尊严留给自己。
在分手的两个月后,他一点也不憔悴更不忧郁,这显得我在他生活中一点儿都不重要到了令我愤怒的程度。
菜,早就叫好,全是我喜欢的,眼睛有些潮。他看着我的筷子,蜻蜓点水一样掠过饭菜,关切地说:不好吃吗?
我没好气,瞥了他一眼:没胃口。起身去卫生间,我得找个角落,让奔涌的眼泪流出来。
我突然后悔应了他来吃这餐饭,那些我渴望的话,他一句没说,只说你吃东西啊,我记得你最爱生吃龙虾,我垂着眼皮,说:最近,我口味改了好多。
他看着我,目光深深的,和我碰杯,我只抿抿杯沿,不喝。在这个夜晚,我想保住破败的尊严,不必借用酒精让他知道点什么以及试图实现些什么。
巡巡回回的服务生不时扫我们一眼,直到埋单,一桌子的菜,还是上来时的模样,只是,已凉如我们冰冷的爱意。
可,就在起身离去时,发生了故事,关林生的公事包不见了,落座时,他放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他有些惊呆地看着空空的椅子,看着我。
我摊了摊手,忽然很幸灾乐祸,虽然表情紧张。
然后,大堂经理来,服务生被叫过来,再一会儿,警察也来了,场面一片嘈杂的混乱,也就是说,关林生遭遇了拎包贼。
我从未见关林生这样气急败坏过,因为他习惯把所有家当都装在包里随身携带,在酒店折腾到半夜,依然没有头绪,末了,他像一头遭遇了重创的狮子,垂头丧气地走出酒店。我看了一下高挂中天的月亮,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他看了我一会儿,答非所问说:都是天意。
我懒得听他这没用的感慨,径直开了车子滑到他脚边,打开车门,看着他。
他看看我,发飙似的折回酒店,旋尔,又跑出来,拎了一柄大大的斧子,疯了一样地砸他车门玻璃,防盗报警器在空阔的停车场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