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新来进组的听了,竟哑口无言,眼色发滞。莞儿一时也觉得后背冷风飕飕的。梅兰竹嘀咕道:“——蔓姐,你这一说我都觉得暖气不足了。”
老烟斗笑道:“阴虚胆小,赶紧回家壮阳!”
梅兰竹笑嗔他一眼,却不接话茬。
台湾来的米哥大声嚷嚷:“这么说,是得驱邪冲喜——光贴福字法力不够大呀,是不是还要烧香?”
丙老师说:“是要烧的,只是还没到日子。”
云先生道:“伟大领袖说过的——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咱这么大一个事业,精、气、神、命,哪能不损耗。要养生也不来此地。从文化上讲,年祀大仪,必有祭献,不是祭在前,就是献在后。克己方能复礼嘛!”
蔓姐急眼道:“咱还是赶紧献猪头得了,免得把咱们这班好人给折了。”
众人都笑了。
老烟斗笑道:“你这是俗套子——云先生讲的是一种文化、一种心灵追求。既来之,则安之,既安之,则奋斗之——”
“既奋斗之,则损耗之——老烟斗你快回家补肾壮阳去吧!”梅兰竹突发快言,竟把老烟斗给堵上了。
众人都闷笑起来。
这当儿,肖门神快步走进来,径直来到正中间的主位,先把话筒、果盘收拾一下,又掏出一个精致的茶叶筒,取出一根长钉也似的绿茶棍,“叮”一声搁进一个钢制茶杯里,又续上水。
众人见状,都不再说笑,掐烟掸灰,纷纷落座。肖门神唤过服务员来,给众人都倒了茶。那服务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嫂,满面凶肉,人却和善,还轻手轻脚给莞儿泡了杯热茶。叫莞儿想起老妈来。
会议室一时静下来。众人都把眼光扫着会议室的门口。就听得一阵急促而用力的脚步声,然后,闪进一个西装革履、发型工整的汉子,宽脸膛上架一副钢边眼镜,横皮寡肉,一个大鼻头却冻得通红,拎一个大茶杯,径直往主位方向走去。
莞儿想,这便是言大导了,慌忙打开速录机,激活界面,输入言大导的名字,准备进入工作状态。
老烟斗却斜过身来,使个眼色,低声道:“他不是——他是副总导演林木森,名字好记,全是木头!”
莞儿赶紧把名字改成林木森。就见他紧挨着主位坐下。又注意到肖门神袖手一旁,并不张罗给他倒茶。
林木森抽抽鼻子自言自语:“好冷!堵车堵得厉害,我是走过来的——”
李后主身边有个瘦小伙低声道:“林总,听说刚才在门口有人自焚?”
林木森厉眼扫了他一眼,大声道:“不信谣、不传谣,这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基本素质!”
说话的瘦小伙涨了个大红脸,不再言语。
林木森又瞟了肖门神一眼:“我还以为会议开始了呢,紧赶慢赶的!发布会也草草收场,要不还可以多讲几句——门神,大导不是先离场了吗,他该到了吧!”
肖门神不卑不亢地道:“是到了,就是有人在找他谈事,谈完了,自然就来了。”
林木森又扫他一眼:“什么人?”
肖门神道:“什么人不清楚,反正是个能发威的威爱屁!”
有人闷笑起来,令林木森不悦,大声道:“你们制片部门是干什么的!也不挡挡!什么人都要服从总体安排嘛。时间这么紧,总不能瞎耗着吧!”
制片主任老郭头使个眼色,蔓姐乖巧地站起来,举手道:“林总,我去叫一声大导!”说罢也不等林木森表态,转身就走出会议室。
林木森自饮一口水,咳一声,开腔道:“同志们!今天台里安排正式的新闻发布会,我和言总都出席了。言总先回来谈事,我就多留了一会儿,现在趁此机会把一些情况和大家通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