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丝毫没有感觉到紧张,我从来都不会因为服装事业而感到紧张。我对自己说:“我热爱服装,那是我最擅长的领域。”1981年水牛系列的巴黎首秀引发了轰动。所有的报纸、杂志都争相报道,实在令人兴奋。但是经过许多年之后,我才感到自己真正地被巴黎所接受了,可以像现在一样心安理得地称自己为设计师。经常提及我的是意大利人,我十分感谢意大利。意大利和美国版的《时尚》杂志对我在巴黎的表现好评不断,他们是我早期最主要的两大支持者。所以从事业伊始,巴黎就已经开始影响我的人生。渐渐地,我的设计少了一些朋克风格,不再只有小报报道,开始受到时尚圈的严肃对待。但这并非是因为巴黎人的认可或是巴黎时尚媒体的关注。我赢得的首批支持者是意大利人、美国人,尤其是来巴黎为精品店选购服饰的日本人。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意思了。当时约翰·加利安奴(John Galliano)非常喜欢我的设计,于是自己的作品中大量照搬。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因为他以前经常来我的店铺。后来,我和一位巴黎朋友一起去看了他的秀,朋友很喜欢,我也是,但原因是因为——那简直就是照搬我一年前的秀!于是我在想,时尚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人们都说我的衣服不能穿,但在下一季,甚至下下一季却到处流行,被其他人抄袭,而且售价更高,受到更多人的热捧。我十分不解,当时也确实挺难过的。我知道自己设计的衣服很棒,时间会证明一切。但是抄袭让我感到很奇怪,切切实实地造成了伤害。
这就是我巴黎故事的一部分,那里是一切故事的开端。其实,设计就是讲故事。今天早上我在床上阅读有关中国艺术的书,试图通过艺术品来了解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思考和理解。就像我在这一系列发布会上所说的:“她看上去像是要去坎特伯雷(Canterbury,英国一城市)。其效果就等同于打开一本书和看一份中世纪的手稿。”我的这本自传其实也一样,它是一个故事,有关于时尚、行动主义和生活中那些我想要讲述的事情。它不是复制,你所看到的也不可能是我生命的全部。写这本书是有感而发,会创作总是因为受到了启发;就像是吸入一口气——她出现了,一位朝圣姑娘的形象。她穿着的斗篷一定是能做得出的最好的斗篷,必须是约瑟夫的多彩斗篷,或是绿野仙踪的斗篷,或是行吟诗人的斗篷。如果你能回忆起这些典故,那么你就能理解汇聚出这件“斗篷”的整个创意。想要总结提炼出“薇薇安”的所有思想,并不需要有“我确信我想这么做”或是“我能做到这样”的想法,你需要做的是追根溯源,寻找其中蕴含的来自过去的思想以及对未来的目标,就像这件斗篷一样。这就是让服饰具有永恒价值,拥有重量的原因所在。它可以引申到其他一些事物,就像一种乡愁,就像你知道自己一直爱着巴黎,是一种对早已知晓事物的怀念感。看到它,你就会明白。这就是我的理解,我的看法。如果说我有某种天赋的话,我想就是这个吧。
薇薇安突然转头看着我。“你知道《匹诺曹》吗?”她的发音就像是从英国格洛索普来的意大利人,“是书哦,不是电影,我从来没有看过电影版。它和《爱丽丝梦游仙境》一起,都是我阅读清单中的首选。你必须做最好的自己。这也是我在本书中希望讲述的故事的一部分,成为最好的自己,听从你的内心。”
就好像每当你要创作一个服装系列时,你先要开始想一个故事,描绘一个框架,就是这样。这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现在我要离开你,离开所有正阅读本书的读者了,我需要将精力用于最适切的地方。美必须由你自己去寻找,于万物之中,于时时刻刻之间,于每个人心中。
从前,正如《匹诺曹》中所写,这里只有一块小小的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