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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江南北 •喜与愁 5

三个新四军女兵的多彩人生 作者:叶葳葳 陈丹淮


陈毅的心情也很差,很快就交代完工作, 10月底将张茜妻儿三人托付给供给部长宋裕和、卫生部长崔义田照顾,把没带走的东西交给张茜,仅带副官和两个警卫员离开军部,踏上去延安的路途。临行时陈毅赋诗一首:

战斗相依久,初别意怆然。长记叮咛语,早去复早还。

知我二三子,情亲转无言。去去莫复道,松柏耐岁寒。

时局纵谈罢,举酒祝长征。明朝策骏马,萧瑟惟此心。

西去路漫漫,风物仔细看。不知霜露重,应悔着衣单。

……这首“赴延安留别华中诸同志”是陈毅诗词中很特别的一首诗,它没有诗人之前革命战争时代的军旅诗的那种激情昂扬,那种豪迈直前,却让人看到的是一种落寞不平的心境,体会到的是淡淡的秋天的愁云。但陈毅很喜欢这首诗,他说:“余颇喜此诗,以能真切反映当时之心情也。 ”

陈毅到延安去了,张茜带着两个孩子留在军部卫生队。军部的房子不能住了,因为那是在指挥所里面,何况饶漱石第二天就搬进去住了。张茜颇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原来的一些待遇也无形地慢慢减了,似乎一下子就成了机关的包袱。

要想坚持工作就必须把两个孩子送到农户家寄养,可孩子太小,丹淮还在襁褓中,即使送到老乡家里,也是隔三差五生病。张茜才 21岁,就这样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小孩硬撑着,这是她不愿回首的一段艰难日子。

好在各师的陈毅的老战友纷纷送来了各种安慰,这成了张茜依靠的一个支柱,以后她一直记着这些人和这些事。

陈毅走后,饶漱石开了各种会,用来消除陈毅的影响。陈毅当年三年游击战的战友陈丕显听了饶漱石的批判陈毅的讲话,回到苏中一师,和粟裕商量了,决定不传达饶漱石的讲话。陈丕显又派妻子谢志诚专门带着他们夫妇节省下来治病的钱去看张茜。谢志诚到了张茜住的老乡家,两岁的昊苏在和老乡的孩子们玩,张茜坐在房子里念英文,谢志诚走进去看到睡在床上的丹淮,两个耳朵都塞着棉花,她马上就问:“小丹耳朵怎么啦。 ”

张茜回答道:“怕他哭了,眼泪流进耳朵里。 ”

谢志诚看着空空的房子,心里一酸差点儿流出泪水,她连忙把钱放下,讲了讲他们一师的情况就走了,回到苏中和陈丕显谈起张茜的情况还很伤心。

三师的张爱萍副师长来到军部也总给张茜捎些东西来,有一次他缴获了一架日本的照相机,专门来军部卫生队给张茜照相,这些苦心给了张茜很大的慰藉。

饶漱石知道陈毅为了郭村战役曾狠狠地批评过一师副师长叶飞,于是开会时要叶飞发言批判陈毅,可是叶飞不吭声,两个人闷坐了一个小时,饶漱石非常恼火,但又无可奈何。而叶飞的夫人王于畊则一直与张茜保持着通信,互相安慰,相互鼓励。

在新四军家属打埋伏是经常的事,鬼子一扫荡、清乡,部队要转移,家属带着小孩影响部队快速机动,于是就把家属小孩送到偏远山区找个安全可靠的老百姓家里住下,等形势缓和了,机关住所稳定了,就把女同志和小孩接回来,这就叫做“打埋伏”,打埋伏大多是有小小孩儿的女同志,怀孕的女同志,老病号……张茜带着两个小小的儿子经常到老百姓家打埋伏。

1944年,鬼子扫荡越来越厉害,军部随时准备转移,于是张茜又到乡村去“打埋伏”了,这次是在淮南的一个小村庄自来桥。自来桥是新四军控制的地区,有区委、自卫队、妇抗会、儿童团,群众条件很好,周围由高高低低山丘包围。这儿距津浦线只有十几里路,鬼子却从来没有进来过。村里的老百姓在村后面合挖了一条地洞,里面还存有水和粮食,地洞另一面通往山丘。鬼子过来了,群众就跑进地洞躲避,鬼子真进村了,自卫队保护老百姓可以顺利跑到山上,鬼子是不敢贸然进山的。何况自来桥是个不大的村子,从没有驻扎过新四军,所以也没有引起日伪军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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