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活动让我们的情绪得以宣泄。我父亲是长老会牧师,而我母亲则是教堂的风琴手,我就是在音乐声中长大的。直到今天,只有回顾当时国家大教堂的情形,我才会唱《千古保障歌》(O God Our Help in Ages Past)。我完全沉浸在这首伟大歌曲的音乐和美妙的歌词中。那天我本来心情沉重,但最后一股无畏之情竟油然而生。最后一首赞歌为《共和战斗圣歌》,歌词最初是这样写的:“为了人类的圣洁之躯,他愿赴死,吾辈愿为了人类的自由而死。”多年后教堂会众(希望这样说不会冒犯任何人)把歌词改成了:“为了人类的圣洁之躯,他愿赴死,为了人类的自由,我们要好好活着。”我们演唱的是原始版本,这令我大感意外。高潮部分的“阿门、阿门”是由军乐队演唱的,我感觉自己的心灵获得了重生。我们已悼念过死者,现在是时候去捍卫我们的祖国了。
悼念活动结束后,布什去了纽约。我问他是否要我一同前往,他说希望我直接去戴维营见副总统和鲍威尔。于是,我跟拉姆斯菲尔德乘坐军用直升机去了戴维营。那晚,我们四人一起用餐,吃的是用水牛肉做成的牛排(副总统最喜欢的菜),席间我们商议该如何安排次日早上跟总统的讨论会。我们都知道会议的结果肯定是向塔利班组织宣战,发兵阿富汗,但我们的商议也富有成效,将布什需要回答的问题都整理出来了。
但这是我第一次有些许不适应的感觉,我的这些同人有数十年从政经验,彼此之间认识多年,他们曾单独或一起经历过无数次危机。但“9·11”这一天发生的灾难和我们面对的极大的挑战,让我备感压力。现在是非常时期,这跟3月份我在得克萨斯州奥斯汀跟着布什竞选时预想的情况相去甚远。
第二天,布什在清晨6点半就打来了电话,在戴维营时他经常会在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他先是问我昨晚过得如何,然后告诉我他将听取几位首脑的报告再做决定。我们决定上午做报告,下午稍事休息后再开简介会,每个人提出自己的提议。他很担心我们在压力之下会出现问题,我则向他保证说,尽管出了这么多事,但昨天晚上我们很放松。我还问了他的情况,他说还好。
布什的电话让我吃了一颗定心丸,他还这么倚重我,既然如此,纵使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我必须将个人的怀疑和恐惧放到一边,继续做好自己的工作。
在“月桂苑”会议室向总统做完每日情报简报后,国安会成员及副手又一起召开会议。我们把一张地图放在用橡木制成的大会议桌上。这是一张阿富汗地图,恐怖势力将在那里灰飞烟灭。从地图上我们不仅能看到阿富汗周围尽是些麻烦不断且不怀好意的邻国(比如说有时候与我们针锋相对的伊朗),而且其本身崎岖不平的地势也映入我们的眼帘。我觉得,从另一方面来说,若能取得阿富汗反恐战的胜利,该地区的版图或能重新划定。
亚洲中南部地区起始于印度最南端,经由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两国,一直延伸到“斯坦国”(乌兹别克斯坦、土库曼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以及最重要的哈萨克斯坦),构成了亚洲的中心区域,一侧与中东地区和伊朗相接,另一面紧邻中国西部地区。“9·11”事件促使美国在阿富汗及其邻国驻兵,并最终将对中南亚局势稳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阿富汗能够建立与美国交好的政府,且美国能加强和各个斯坦国的关系,当年被兹比格涅夫·布热津斯基称为“危机之弧” 的美国地缘政治影响就将得以稳固。我告诉斯蒂芬·哈德利,我们现在反而应该把该地区称为“机会之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