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博在讲话之前和讲话期间翻阅讲稿的时候,曾几次抬起头来看自己的父母,他的样子几乎就像一个不自信的学童看自己的父母一样。戈文激动得几乎要跳了起来,伊潘内特和扎内勒则淡定得多。塔博讲话的时候偶尔看他们一眼,伊潘内特依旧是神秘莫测的样子,而戈文则又是鼓掌,又是激动地挥手。这一短暂插曲清楚地表明,塔博当年就是为当总统而被培养的,也说明了他从母亲身上学到的冷静。父亲身陷囹圄之后,母亲一人在家将他抚养大。
跟姆贝基关系最亲近的家庭成员的这种冷漠不言自明,作为总统的姆贝基如同孤家寡人一样而遭到他领导下的人民的轻蔑,而且显然无法被人同情。但是在许多其他方面,姆贝基又很幸运,他的家庭属于知识精英阶层,而他本人是在迈克尔·穆恩丹尼的家中度过了青少年时期。他获得了无尽的关爱和成长的机会。作为年轻人,姆贝基的外交才能也使他很快就在流亡的非国大组织内获得了很高的地位。
尽管姆贝基缺乏坦博那样的冷静和智慧,也没有曼德拉那样的慈祥和喜相,他还是利用公布南非宪法的仪式表露了自己坚毅外表背后的激情。1996年5月8日,在开普敦议会的小型立宪会议闷热的会议室内,他的一番讲话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我是一个非洲人。
我的生命属于我们祖国大地上的山川河流、花草树木、荒原大漠、湖泊海洋,属于千变万化的春夏秋冬。
霜重雪寒冻我身,风和日丽暖我心。我的一切属于科伊人,属于桑人科伊人和桑人是南非历史最悠久的土著人。——译者注,他们灵魂孤寂,游荡在开普省美丽的广袤大地上——他们成为我们家园所经历过的最残酷的种族大屠杀的受害者;他们在捍卫自由的斗争中最先牺牲了生命……
我是由那些从欧洲到我们的祖国寻找新家园的移民造就的。无论他们有过什么行为,他们依旧是我的一部分……这一切我都知道,而且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实,因为我是一个非洲人!
接着,姆贝基讲话的声音随着内容抑扬顿挫起来,他说:
我们是一个决不允许对屠杀、酷刑、囚禁、流放或迫害的恐惧导致非正义存在的民族……
我们庆祝通过的新宪法作出明确的声明,我们拒绝接受按照种族、肤色、性别或历史渊源来定义南非人的做法。南非属于所有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不分黑人、白人……新宪法谋求建立一种人人免于恐惧的环境。
我们的国家为我们民族的多样性而高兴,她为我们所有自愿将我们看成一个民族的人创造空间……无论我们现在遇到了什么挫折,都不能阻挡我们!无论有多么大的困难,非洲终将实现和平!无论这让怀疑论者听上去多么不可能,非洲必将繁荣起来!
姆贝基讲起话来优美得像吟诗一般,令曼德拉单调的演讲无法与之媲美。但是当曼德拉言行一致、满眼笑意的时候,有人说姆贝基诗一般的言辞里缺乏情感。他的讲话辞藻华丽,振奋人心,但是缺失实施的意愿。
曼德拉专注于在人民群众中进行和平革命,这赢得了世界人民的敬仰。姆贝基认为,通过推动非洲的崛起和发展,南非才能拓展自己的市场。建立非洲共同体的想法不错,但恐难真正实现,因为非洲大陆缺乏共享空域,铁路基础设施破败不堪,公路养护不良,更不要说战争频发,冲突不断。姆贝基当政期间,黑人精英阶层不仅扩大,而且根基扎牢,但是工资差距扩大,失业人数增加,贫困化加剧。
姆贝基在艾滋病病毒和艾滋病问题上的立场更是饱受非议——他质疑艾滋病病毒导致了艾滋病,因而招致人们公开大唱反调,他在任时,南非是世界上艾滋病患者最多的国家。2002年,南非有60万人死于艾滋病。2003年法院作出裁决,要求一直拒绝采取措施的姆贝基延长对感染艾滋病病毒的患者的药物治疗期,但这对许多患者来说为时已晚。联合国艾滋病联合规划署估计,仅在2009年南非就有31万人被艾滋病夺去生命——几乎每天850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