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有相似的面容、接近的发型,姿态和说话语气也相仿。哥哥高兟,生于1956年,与五弟高甡是双生子,而和他一起以“高氏兄弟”的名义做艺术的高强,却是最小的六弟,出生于1962年。
按照高氏兄弟的回忆,母亲是他们对艺术的直接启蒙者。
“母亲的剪纸功夫非常好,尽管父亲惨死给我们家带来灭顶之灾,我们时常担心母亲会自杀,但母亲一边以常人无法比拟的坚韧把我们抚养成人。她常常信手拈来,随便将一张废纸三下两下剪出一些很有现代感的人体或是舞蹈着的少女和动物虫鱼。我们兄弟的艺术细胞来自我们的母亲是一定的。”
1972年,高兟正式拜师学山水画,老师是有着亲戚关系的画家张登堂(现济南画院院长)张登堂当时因创作《海河》、《黄河》组画在全国已经是很有名气,高兟认真临摹了宋、元、明、清以及当代一些名家的大量山水画作,后来被齐白石的一位弟子王天池老先生收为弟子。
他们在图书馆通过出版物印刷品接触到西方现代艺术,像凡高、高更、蒙克、达利、贝克曼、鲁奥这些画家的作品,当初一见就喜欢了。“与传统的国画相比,感觉西方现代艺术是一种更自由、更直接、更强烈的艺术表达方式。”后来对波伊斯感兴趣,他提出的“社会雕塑”的观念是一种终极性的大艺术概念,至今他们还是很感兴趣。
“80年代是一个值得记忆的崇尚文化的理想主义年代,也是一个理想主义幻灭的年代。80年代的新潮美术实际上是80年代中国文化启蒙运动的一部分,当时无论是美术,还是文学、戏剧、电影等领域都出现了崇尚创作自由与先锋实验的新潮流。”
然而,政治化的标签,以及精神性民主、反时尚、最具独立意识和批判精神的当代艺术家等一系列分科归类式的评价,自1989年那次里程碑式的“中国现代艺术展”始,就紧随其后。那是高氏兄弟第一次以成熟的状态参加中国美术馆由栗宪庭、高名潞等当代艺术领域重量级人物策划的展览。据高强回忆,展览现场人山人海,比现在任何一个双年展、艺博会的观众都要多。而他们的充气装置《子夜的弥撒》,用探空气球为材质模拟性器官和乳房的形状。“有人愤怒,有人兴奋,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艺术品,或者说从来没见过有这样亵渎艺术的。”这件在当时看来惊世骇俗的作品得到了栗宪庭的大力支持,他说:“中国现代艺术到你们这儿有点原创性的东西了。”所以,在布展时被主办方有意识地安排在了美术馆一楼装置和行为展厅入口处。
多年以后,美国的艺术批评家苏珊·黛维丝撰文说,“当时我完全没有想到在刚刚开始开放的中国会有这样的即使放在纽约也是同样具有先锋性的艺术作品。”“这在当时骇世惊俗,既没有许多中国先锋艺术作品通常有意为之的中国符号,也看不到拷贝西方艺术的影子。”这件富于隐喻性的装置作品使高氏兄弟一举成名,成为颇有争议性的先锋艺术家。
这次当代艺术的破冰之旅让他们在艺术界崭露头角,但在一场艺术家的小型聚会上,他们在一封写给邓小平的公开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也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当时中国的政治现状传递的信息是,“政府正在大力推行改革开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由于1968年父亲惨死而带来的深创剧痛与绵延不绝的思念,高氏兄弟对那一段历史有着痛彻心扉的私人记忆,他们在公开信上签了名。高氏兄弟最终不被允许出国长达16年。
纽约的CROSS PATH CULTURE艺术基金会在“9·11”之后曾邀请高氏兄弟赴纽约举行一个盛大的“拥抱”活动,受第49届威尼斯双年展的邀请高氏兄弟为双年展的开幕设计了名为“拥抱在人类的高原”的大型行为作品……都因护照签不下来,最终没能到现场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