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个“中央帝国都城”在霍城境内留下的,只是一片废墟和废墟旁映着夕阳晚霞的吐虎鲁克·铁木尔麻扎( 麻扎,阿拉伯语中是“圣地、圣徒墓”之意 )。
与边关霍城命运攸关的另一个英雄则是林则徐。
没有到过霍城的人,总以为参观了伊宁市的伊犁林则徐纪念馆,就对伊犁将军府的历史了解了。前面已述,真正的伊犁将军府位于霍城县惠远镇钟鼓楼东侧。
1842年,林则徐因鸦片战争失败而遣戍新疆伊犁。之后,他便成为一名援疆者、水利人。
林则徐是在年近花甲之年被流放伊犁的。此时,他的前途一片黑暗。昔日辉煌,已成了过眼烟云,从声名赫赫的两广总督到被皇帝革官免职,从威震四海的禁烟英雄到发配边疆的“罪臣”,简直是“天壤之别”。因大功获重罪,真是千古奇冤!
更折磨人的是,处罚并非一步到位,而是“钝刀割肉”般的拖了一年半时间,从1840年9月—1842年3月,林则徐先后经历革职查办、以“四品钦衔”赴浙江军营效力、革去“四品钦衔”遣戍伊犁、改遣开封协助王鼎治水。其间,王鼎虽然以死相谏,却无法改变林则徐流放伊犁的命运。
林则徐身心俱损,国难当头及报国无门的绝望,再加上治水劳累、戍途奔波,林则徐走到西安时,已大病不起。休养两个多月,直到1842年8月,他才从西安启程,再次踏上流放伊犁的漫漫戍途。
1842年12月10日( 道光二十二年十一月九日 ),林则徐父子三人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戍所惠远城。
站在林则徐当年的流放地,难以想象,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一个曾居高位的功臣,当年是怎样顶风冒雪,走过风沙滚滚的大漠戈壁,走过冰天雪地的天山山脉的。
此时此刻,我仿佛听到从大漠深处传来车轮碾轧乱石的隆隆声,听到了从天山峡谷中传来马车失陷的惊叫声……
患难见真情。被先期流放到伊犁的原两广总督邓廷桢,是林则徐的禁烟亲密战友,他对林公的到来翘盼已久,特意出城迎接。国难之交,异地相见,执手无语,泪湿满襟。
在惠远城南街鼓楼前东边第二条巷,邓廷桢事先为林则徐租下了两间土房。林则徐将简单的行装草草一放,立刻前去拜会伊犁将军布彦泰。
还好,这个布彦泰虽是满人,却对林则徐十分敬重,照顾安排他掌管粮饷处事务,又主动馈赠米面、猪羊、鸡鸭等食物。这样,在地老天荒的伊犁,林则徐算是有了一个家。
就在林则徐抵达伊犁的第三天,道光皇帝下旨裁撤伊犁镇总兵,移置天津,伊犁将军布彦泰征求林则徐的意见。
林则徐从加强新疆边防着眼,强调新疆对抵御野心勃勃的沙俄入侵的重要性,推动布彦泰上奏坚请保留,最终使道光皇帝改变了决定,保留住了伊犁镇总兵。林则徐作为被贬戴罪之臣,这是流放伊犁后,为国家、为民族做的第一件好事。
不仅如此,林则徐还时常提醒国人要特别关注西北边防。即便他后来回到内地,仍然不忘告诫人们:“终为中国患者,其俄罗斯乎!吾老矣,君等当见之。”
后来的历史,证实了林则徐的远见卓识——沙俄成为中国近代史上割占中国领土最多的帝国主义国家,共侵占我国领土近160万平方公里。
林则徐在伊犁是流放之人、戴罪之臣,在政治生涯中跌入最低谷,但他不顾政治上所处逆境和衰龄带病之躯,仍然尽其所能,给新疆各族人民办实事、办好事,为新疆的开发建设做出了杰出贡献。
伊犁将军布彦泰一向敬重林则徐,他得知林则徐将抵达伊犁边界时,曾两次派遣兵丁前去迎接,还破例委以林则徐实务——执掌粮饷。军饷和粮秣是伊犁驻军的重要依托,林则徐深切地感受到了布彦泰的信任,承担了伊犁的垦田事宜。
1843—1844年两年间,林则徐负责垦复阿齐乌苏地( 在今伊宁市巴彦岱镇以西、霍城县惠远镇以东一带 )工程,先后倡导开垦了阿齐乌苏三棵树、红柳湾和阿勒卜斯等废地,共近20万亩田地,安置回户571户,安置汉族民户500户。此间,伊犁垦田取得巨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