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嘉

父亲的葬礼办得很妥当

教授夫人

诺伊豪斯始终让我心神不宁

我总是害怕待在那里

我这个人一向不习惯安静的环境

安静让我心烦

约瑟夫从来不理解

诺伊豪斯的宁静使我疾病缠身

罗伯特教授

无论什么事情到了你那里

其作用就截然不同了

你的反应总是异乎寻常

奥尔嘉

我始终很喜欢待在诺伊豪斯

卢卡斯

要依着我早就把在诺伊豪斯的房子卖了

窝在这样的愚昧乡村巢穴里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一向恨透了诺伊豪斯

我也不喜欢所谓风景如画的巴登

罗伯特教授（对大家）

我哥哥约瑟夫最恨疗养地

卢卡斯

在乡村人老得快

要比城里人快一倍

安娜

理想的做法是变换着住

在诺伊豪斯待一阵子

然后再回维也纳住

然后又去诺伊豪斯

罗伯特教授（对利比希教授）

您也应该

到诺伊豪斯来一次了

您答应到诺伊豪斯来

已经有二十年了

至今也没来过

诺伊豪斯要比巴登还漂亮

我们的父亲一九一七年在诺伊豪斯

买的房产

当时属于这套房产的还有十六公顷草地

[齐特尔太太上场，在门口停住。英雄广场民众的叫喊声越来越响

罗伯特教授

牛津的气氛

与剑桥的完全不同

牛津的气氛很有害

[齐特尔太太走到窗前，拉下百叶窗

罗伯特教授

令人悲伤的

不是我哥哥去世了

而是我们仍然活着这是最可怕的

[赫尔塔也来到窗前，站在齐特尔太太身旁

罗伯特教授

一辈子殚精竭虑

对什么都一贯追求最高标准

到头来毫无意义

他本来计划把书写成三卷

您知道的标题为《时代的标志》

现在一切还只是些片言断章

以及大量的纸条和卡片

[尽管拉下百叶窗，英雄广场的叫喊声仍然越来越大，持续不停

说老实话

我本人所以返回维也纳

皆因对音乐的热爱

不是大学

也非音乐之外的一切

维也纳已然不是一座思想之城精神之都了

战前曾经是

战后不再是了

一切只不过都是虚假的自吹自擂

都是平庸和卑劣

不是吗利比希教授

利比希教授

当然是这样老同事

卢卡斯

可我觉得

维也纳是个让人很开心的城市

在这里一切都很有意思又好玩

罗伯特教授

当年我们本应该到达维也纳火车西站后

就立刻返回

我们掉进了维也纳陷阱

我们受了奥地利的蒙蔽

我们大家都以为我们有一个祖国

但是我们没有

卢卡斯

也许我和妈妈

去剧院看《明娜》

这样一出特别无聊的戏

却常常能引发奇迹的出现

罗伯特教授

约瑟夫受蒙蔽了

我们大家都上当了

去牛津绝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问题是

对我哥哥来说根本就没有解决的办法

[教授夫人的身体向上挺了挺，仍然僵直地坐在那里

罗伯特教授

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国家里

您只有一个选择

就是黑色的猪猡还是红色的猪猡

令人无法忍受的臭气散发开来

从皇宫从巴尔豪斯政府广场

从议会大厦

弥漫到这个衰败堕落国家的各个角落

[大声地

这个弹丸小国是一个硕大的粪堆

利比希教授

您这么说人家要说您精神恍惚了

联邦总理不是已经说了

那些常常产生幻觉的人

得去看医生

罗伯特教授

多么令人愤慨

岂止是愚蠢和呆钝

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我们那不幸的哥哥

既然所有奥地利人都是不幸的

那么也就不能说

只有他是一个不幸的人了

[齐特尔和赫尔塔走到餐桌旁为罗伯特教授、利比希教授夫妇和兰道尔先生添汤

罗伯特教授（当英雄广场民众的叫喊声越来越响，已到了可以忍受的极限时，罗伯特教授大声地说）

这一切都是

返回维也纳这一荒谬的想法惹的祸

[声音更高地

但是这个世界里难道还有不荒谬的想法吗

[教授夫人向前一头栽到餐桌上，在场的人全都惊骇不已。

（幕落）